就算祭司不在场,流光人也不会乱了阵脚,始终从容不迫,无论敌人数量是他们的多少倍。和平时一样,他们身着洁白的衣袍,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仿佛大海的潮汐,柔软却有力,进退有序,一波接一波地淹向敌军。流光人敏锐的感应能力,在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们能够感知彼此灵魂中的意识,相互之间配合得十分默契。
在战场上,除非对方怀有极大的恶念,直接威胁到了流光人的生存状态,否则,他们一般不会出现大肆杀戮的行为。萨瓦敕人生性率直,虽然好胜心强,但好在喜欢光明正大地较量,心中也没有什么阴狠毒辣的消极念头,因而这样的战争对流光人来说称不上是恶意的威胁,还远远达不到能够激起流光人潜在的自我保护意识的程度。简而言之,就是还无法激起流光人真正的战意。所以,流光人一般都是先夺取萨瓦敕人的武器,将之毁坏,然后再打伤或击晕他们,迫使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以达到迅速休战的目的。
正是如此,与流光人争战的几十年间,萨瓦敕军队的伤亡率一直都很低,远远比不上当初在征服西大陆的过程中,与猛兽搏斗时所经历的伤亡量。因此,也间接地给了萨瓦敕人一种“异族人并非不可战胜”的错觉,促使他们乐此不疲地前来挑战。粗心的萨瓦敕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年的低伤亡率战争背后所隐藏的深意,毕竟这两个种族的历史文化与意识形态,以及他们对生命的理解方式都截然不同。
对于曾经生存在流光之星上的流光人来说,生命是十分宝贵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易毁灭。因为他们认为,流光之星上所有的存在物,都紧密相连、互相依存,皆是故土不可分割的要素。这种观念早已根植在他们的灵魂中,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遗忘。再则,他们的灵魂中也不存在任何消极或过激的情绪,例如:“好胜”、“仇恨”、“悲伤”、“极乐”、“贪婪”,等等,这类容易令莱佩濂人失控的情感意识。所以,在没有受到心怀恶意的攻击而导致生命威胁的情况下,流光人通常都是温和包容的,绝不轻易杀戮。
然而,生存在莱佩濂世界的原住民则不同,这是个相当情绪化的种族,拥有着极为丰富激烈的情感变化。危险的是,他们还没有学会有效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常常会以极端的方式来发泄内心的不满,对泛滥的yù_wàng更是不加约束,任由自己沉浸在一些荒唐的嗜好中,尤其偏好以战争和掠夺等暴力方式来解决社会问题。正因为莱佩濂人是个被情欲所支配的种族,群体秉性相差无几,所以,愚蠢和激愤等消极情绪,也特别容易互相感染,令他们时而狂热盲从,时而激进轻信。这种缺乏自制力的性情,能够轻易地战胜他们的理智,激发他们的盲目崇拜和牺牲精神,这正是莱佩濂世界历史上各种群体性暴力大事件的温床。
不仅如此,莱佩濂人还会因为彼此所信仰的神明不同、生活习性不同,而互相指责,甚至手足相残。尤其是东大陆的莱佩濂人,他们似乎十分执着于“仇恨”这类极端的情绪。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们的崇爱之中也常常伴有仇恨的情绪,比如:在表达“崇拜某个神明”或是“热爱某个国家”的时候,他们可能会以贬损或凌辱对立者为荣,仿佛不心怀激烈的仇情恨意,就无法体现他们的“高尚之爱”似的。莱佩濂人的这种包裹着仇恨的爱意,就跟宗教运动一样狂热,具有非常可怕的毁灭性特征。为了所谓的“高尚之爱”,他们能够瞬间毁灭一片森林,也能毫不犹豫地牺牲掉成千上万条生命。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大力赞美这种毁灭性的牺牲,并将它凌驾于一切最高道德准则之上。
相对而言,流光人则是个心胸宽阔的种族,他们的灵魂处在一个更高的境界中。在探索自身存在的意义的漫长旅途之中,流光人有机会看得更深、更远,也更能包容那些“与己不同的生命形态”所展现出来的迥然相异的特性。
但莱佩濂人的生命周期极为短暂,他们只能通过向先辈们学习有限的经验,一代又一代地慢慢积累,以进行自身的修行。不过,这种隔代的探索方式,为他们积累经验的过程造成了许多障碍,再加上非常有限的记忆力,使他们的精神文明发展极为缓慢。或许,正是这种必死性生命特征,导致了莱佩濂人的短视近利。在极其短暂的一生中,他们只顾眼前利益,致力于扩大族群提高竞争优势,因而忽略了灵魂的修行,或是还未意识到这种修行的必要性之前,短暂的一生就已经匆匆结束了。所以,莱佩濂人的灵魂境界相对比较狭隘,缺乏远见和包容性,往往喜欢挥霍殆尽或赶尽杀绝。
萨瓦敕人与莱佩濂人同源,尽管他们与东大陆的莱佩濂人势不两立,但他们的本质仍然和莱佩濂人一样:崇拜英雄,把牺牲当成荣耀,为了扩大族群而毫无节制地剥夺了其他物种的生存机会,致力于掠夺而不懂包容共享,同样注重物质而没有意识到灵魂修行的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