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先关心的不是夜平之死对亲生女儿的影响,反而是杀害夜平的凶手,更加重要?
余绽看到余简的反应,有些懵。
“绽儿!你师父出事了,那你呢?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到?!”
白氏听了这个消息,却慌了神,捏着宝贝女儿的胳膊肩膀,上看下看。
余绽忙宽慰她:“我没事。师父说我根骨好,老早便给我洗了髓。我学了七年功夫,厉害得很。您放心,现在等闲人不是我的对手。”
白氏和余缜有些发呆。
当年那个娇气的小娘子,现在,功夫厉害得很?!
“可是听说,你师父师兄的武功,都很一般啊。”余简咳了一声,若有若无地给余绽递眼神。
“我师兄年幼时曾大病一场,所以才无法修炼上乘武功……”
余绽顺口解释着,忽地一怔,转向余简,双眼亮晶晶的,歪了头,压低声音,“二郎君,师父让我照着修习的册子,是您拿给我的?”
还是二郎君,不是爹爹。
余简微微失望,沉了脸:“胡说。我怎么知道你那时在哪里?如何给你什么册子……”
“可是九箭连珠这种功夫,还有如何辨木料、制弓、绕弦、削箭、铸镝头……”余绽越说眼睛越亮!
余简瞪眼、板脸:“夜神医救治了天下多少奇人异士?便有这些技艺秘籍在手,又有什么稀奇?都拿出来给你学,是你师父疼惜你,你要知道感恩!”
咦喂!
这不就是师兄口中的那个“口嫌体正直”?
余绽真正放松了下来。
既然白氏是个好娘,余简也不是个渣爹,那余家她就可以呆上一呆。
撒娇一般抱了白氏的胳膊,余绽吐吐舌头:“我还以为是大伯听说我根骨绝佳,心甘情愿将余家绝技倾囊相授呢!”
“怎么还这么傻!”白氏伸手搂着女儿,尽情地教她,“人家自己有儿有女,凭什么给你?何况余家一共这么点儿家底,人家自己还不够分呢……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都白搭了!”
“不是你跟我说的绽儿天性纯厚?这些事,做娘的不教,她永远不知道。”
余简总结一句,又问余绽:“刚才我在外头看见一个眼生的丫鬟。哪里来的?”
“哦。是我一时忘了禀报。萧家不是找我师父来给他家小公子看病?师父没了,是我和师兄联手在医治。将才到了半程。
“因我担心二娘子,就先回来瞧一眼。萧使君怕彼此联络着不方便,便借了个丫鬟给我用。”
说着,余绽站了起来,正色道,“我看二娘子这病症暂时算不得打紧。我还是先回萧府吧。”
“绽儿!”白氏一把没抓住余绽,噙着泪又要放声。
一直充当布景的余缜这才上前扶住母亲,开口劝道:“您别急,妹妹就在幽州城,过两天办完了正事也就回来了。”
余简也连连点头:“你叔祖和大伯听说你回来,都想见你。但你哥哥说得对,节度使府的事情是正事。你先去吧。等……”
话还未完,外头有人高声禀报:
“二太爷和大郎君在厅上专等,还请四小娘子过去一趟。”
余简皱起了眉头。
余绽轻蔑一笑。总归,余家还是有很多很多幺蛾子的。
“刚才你大伯还特意使人来说,萧家未必喜欢你这时候乱走。所以让你看了你娘就直接回萧家……”
余简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出声解释。
余绽心里轻轻一跳,立即转身出屋,看向院子里阶下传话的小厮:“大伯父找我何事?”
“小人见过四小娘子!
“回四小娘子的话,刚才萧家给家里女眷们送了两匣子桂花糕两匣子梅花糕。
“恰逢五小娘子去跟大郎君认错,哭诉自己以为家里进了坏人,一时不慎弄坏了大郎君新制的箭。
“萧家来人立即表示想知道四小娘子如今情形,大郎君只得请您过去一趟。”
清清楚楚,是有人要把自己拖在余家。
余绽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个骄横的余绯去告状,这是意料之内。
但是萧家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给余家女眷送东西,说好听的是为了给自己挣面子。可若是往另外一方面想,未尝不是在余家内部给自己树敌……
甚至有可能……
余绽浑身忽然一抖!
师兄!
师兄说是沉睡,实际上跟昏迷也没两样,根本就没有自保之力!
萧韵所中之毒乃是罕见的墨球花汁液所制,唯有西齐峨眉峰顶三年才会开花结果一次。
这墨球汁极苦。若非身边信任之人算计,萧韵一个十来岁、挑肥拣瘦的孩子,绝对不会吃得下去!
连萧韵都能算计,何况是自家那个笨蛋师兄!?
想到这一层,再想到那个萧家来送点心的人的用意,余绽只觉得后背瞬间便湿透了!
“阿镝,快,回萧府!”
余绽急得脸都白了,狠狠一跺脚,疾行而去!
阿镝见她色变,知道只怕是有大变故,二话不说,转身拼命往外跑。
余简站在房门口,负手看着飞奔而去的两个小姑娘的背影,脸色沉沉,一言不发。
“客房,客房在哪?!”
余绽心急如焚。
“前头第三个路口右转,走到头就是客房!”
阿镝已经追不上余绽了,只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后头高喊告诉她方位。
可是隔着这么远,她已经听见了隐约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