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还是椎奴知道眼色,从这边余绾才一开始出来说话,就立即命人悄悄去请莲王。
此刻正好,外头人急急跑进来报:“莲花郡王来回禀陛下,说玄紞亭那边的小郎君们听说陛下来了,闹着必要觐见,还说要展才给陛下看。他已经弹压不住了,请旨问您去不去?”
沈太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向着凤王妃道:“悯郎怎么还是那个性子?一急眼就不会说话了?”
“这我可管不着。还不是太后娘娘和陛下一起惯出来的?二位圣人自己调教去,别寻我。”凤王妃自然早看着这轩里的气氛尴尬,有心给沈沉做面子,少有地也逗起了趣。
果然众人都配合地笑了起来:“可怜见的,看太后还欺负老实人不了!”
永熹帝顺势站了起来,笑道:“可是凤王婶这话说得,朕都坐不住了。罢罢罢,惹不起,朕去看看莲王弟他们!”
就着话便快步走了出去。
只是路过仍旧跪伏在地上发抖的余绾时,下意识地低了一低头,再盯一眼后臀腰身。
永熹帝走了,余绾的戏自然也就不唱了。
“余家尚在孝中。你们也都顾忌一些子人家的心情。往后这些送往迎来的宴集,别去聒噪人家。”
沈太后低头端茶,漫不经心地顺便挥挥手:“行了,你这戏也没人看,退下吧。”
余绾一字不发,恢复了刚开始乖巧的姿态,对于沈太后的嘲讽也丝毫不为所动,温顺地起身,往自己的座位处走。
早就吓得瘫在座位上动不得的王氏,还是被余绾搀扶着,才起身走了出去。
直到玄紞亭那边忽地爆出一声大笑,众女眷这才跟着悄悄松了口气,也各自露出了微笑。
“来来来,咱们吃酒。”沈太后高高兴兴地举起大大的镶红绿宝石金杯,里头状元红满满当当,几乎要洒出来。
沈沉无奈地看着她,又转头对潘皇后道:“嫂嫂,你们肯定都管不住母后。我打赌。”
“唉!要不你皇兄刚才殷殷嘱咐你!”潘皇后忙跟着忧心忡忡。
宁王妃哈哈地笑,看着沈太后逗趣:“太后娘娘,妾身今儿必要伺候您喝个痛快。照我看,怕是过了今日,再想如此痛饮,您算是不能够了!”
“唉!可不是!”沈太后笑意盈盈地看着手里的酒杯叹气,一仰头,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宁王妃咯咯笑着,竟也痛快地喝干了整杯。
“宁王婶好海量!”沈沉惊呼。
潘皇后抿着嘴笑:“我还是听母后说的,当年宁王叔成亲,被人拉着灌酒。王婶在洞房里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恼了,直走到外头去寻。
“结果瞧见一群人围着宁王叔起哄,那时节宁王叔年轻腼腆,百般推脱不开。王婶又心疼又生气,上去抢了酒壶,大吼一声:喝酒怕什么?我来喝!
“当场给宁王叔灌酒的,有一个算一个,全被王婶一个人喝到了桌子底下!”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
凤王妃也不禁伸了手去捏宁王妃的香腮:“你现在在家里,还那么泼辣不了?”
宁王妃一向与凤王妃相处极亲厚,意思着躲了躲,由着她捏了自己的脸,才白了她一眼,笑道:“老了,顶多也就是砸个屋子什么的。旁的就算了,忍了。”
众人听她说的这话,都一起失声大笑起来。
沈沉笑着去拉牡丹郡主,低声打趣道:“这个家学渊源,惜姐姐可学了几招没有?”
“蹬鼻子上脸的小鬼头!”牡丹郡主红着脸咬着牙去拍她的手。
看着她二人这样和睦,便是旁边一直打算再搅合搅合的合欢郡主和凌霄郡主,也只得过来凑着趣一起说笑。
沈太后果然一场大醉。
谁来扶都扶不住。
沈沉无奈地笑,抬手摘了花冠递给椎奴,走到沈太后身前,矮身,手往身后一勾,直接便把沈太后背了起来。
潘皇后在后头看得冷汗直流,扶着额头苦笑。
可宁王妃等却一脸羡慕:“多好。这比亲女儿能差到哪里去?竟比儿子还强呢!”
合欢郡主还在旁边嘟囔:“谁有她那个力气?”
她亲娘介休郡主一眼瞪过去:“要照这么说,我倒要问问你,你一手女红那样好。除了过年过生日孝敬我一双鞋,你可给你娘绣过帕子、做过衣裳、裁过裙子?!你爹穿过你几件衣裳?你哥哥嫂子侄儿呢?”
“我又不是针线妈妈!”合欢郡主也瞪着眼睛顶嘴。
“啪”!
宁王妃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哼道:
“离珠那样不知道规矩的人,可曾当着人驳过太后娘娘半个字?你在这种场合下还敢跟你娘顶嘴,你还有理了?照我们家,我就饿你三天!”
牡丹郡主便扯着凌霄郡主苦着脸道:“你知道我在家过的都是甚么日子了罢?”
众人哈哈地笑着,尽欢而散。
到了梨花殿,沈沉亲手给沈太后宽了衣,卸了钗环,净了面,又亲手慢慢地给她喂了解酒汤,再轻柔地给她揉捏推拿穴位。
椎奴把人都赶出来,站在旁边看着,搭手递手巾端水盆,到了最后,看着她尽心尽力地服侍沈太后的样子,先是鼻酸,接着便掉了泪下来。
“姑姑……”沈沉看着她笑,“往后,我天天都能这样侍奉母后,不好么?”
“好,好……”椎奴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娘娘盼了十六年了!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从小公主被抱上小蓬莱……”
沈沉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