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容嘀嘀咕咕地一边笑一边跟沈沉描述着余家众人的反应,却发现沈沉并没有一丝笑容,忙也收敛了表情,安顺地等着吩咐。
“韩家那边有消息了?”沈沉歪在榻上,有些无聊地看着手里的书册。
“是。六小娘子……”微容偷偷看了沈沉一眼,方续道“余六娘回到韩家之后,连着两三天,没有动静。
“直到有一天,韩三郎跟着韩大将军出门去了军营。她把伺候韩三郎的所有小厮丫头都清理了一遍,有的夺了差事赶去了庄子上,有的调了外院服侍,有的礼貌地退还给了韩家老夫人和马姨娘,还有三个丫头,当场便配了府中的下人,让爷娘带回家了。
“韩家老夫人让人告诉她,若人手不够用了,让她自己再去挑。马姨娘却恼了,带着媳妇丫头到她那里去闹。余六娘跟她理论,马姨娘自然是说不过的,一怒上去就打了余六娘一个耳光……”
微容说到这里,停了停,看向沈沉。
书册后头的沈沉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我听着呢。接着说吧。后头肯定更热闹。”
微容有些无奈,捏了捏额角“是。
“余六娘当时什么也没说,只令众人都散了,又请马姨娘先回去,这些事最后会请韩三郎定夺。马姨娘趾高气昂回去,一路扬声海骂,说余六娘是韩家抢来给韩三的暖穿丫头,装得哪门子的夫人娘子……
“到了晚上,韩家父子回去。进门听了这些事,韩震还没怎么说,韩三郎先跑回了院子,却被余六哭着从房里亲手推了出去,又闩了门。听说,余六脸上那五道指痕,红肿得都要紫黑起来,至少三五天,是没脸见人的。
“韩三郎暴跳如雷,去了马姨娘院子里,拿了马鞭子,把服侍的人从头一个抽到最后一个。马姨娘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哭,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韩三郎说他娘是韩家老夫人,姨娘自己在泥里,别把他也拉去泥里当臭鱼烂虾。
“马姨娘傻了眼,然后就是一场大闹,要去把余六娘打死、要杀余家全家。韩震便命人把马姨娘堵了嘴捆进了柴房。
“韩三郎的院子里,如今已经是余六娘一个人的天下。”
沈沉手里的书册终于扔了开去,笑容甜美,跳起来道“等着吧,韩家以后只会更加热闹起来。”
微容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叹着气嘀咕道“太后娘娘好容易埋进韩家的钉子,您倒好,拿来打听这些……”
“你懂什么?这些就是大事。”沈沉笑吟吟地,令她把消息送给钟幻“我师兄比我还爱听这种笑话,可别耽搁了。”
微容眨眨眼。
小郎现在应该没空听这些吧?
沈沉瞥她一眼,定住,伸头过去研究她的表情,半天,问“师兄最近是不是有事?”
微容终于没扛住,揉了揉鼻子,咳了一声,道“听说是,要考察一下其他人选。”
其他,人选?!
“什么人选?”沈沉满眼茫然。
……
……
茂记。
重张后的茂记多了许多特色的菜品。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各种各样的新鲜做法的菜,每天一道地往外推送。如今已经过了半个多月,竟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四楼的临风阁里,排开了一场小小的宴。
上首坐着的,赫然正是胖成了弥勒样的息王,低着头,专注地拿着筷子在几个碟碗里挑拣,腮帮子快速运动,显然是碰上了合口的好东西吃。
屋子的角落里,两个从隔壁翠云楼叫来的歌姬正横抱着琵琶吟唱着新谱出来的曲子,缠绵悱恻。
偏就在这片缠绵悱恻中,有一个格外不和谐的声音,阴阳怪气,极尽挖苦之能事“你要来偷师我茂记的新菜么,就直说。我那回去云楼不就也是干这个去的?
“不过,好好歹歹,那回是我会了钞,真金白银交在了云楼柜上。可你这蹭饭竟然蹭到了二位王爷身上,这一挂子本事,怕不是朱家祖上传下的吧?
“哎哎!我说,咱们这些人吃饭,怎么也该讲究个凡事留余吧?你这还连盘子端着吃——啧啧啧,真不愧了你这姓氏啊!
“下回别来了啊!我茂记的菜,分量都不够你塞牙缝的。你来一趟,我怕你把朱家吃穷咯!”
敢情是歪在榻上的钟幻挥着纨扇,冲着末座上朱蛮冷嘲热讽。可朱蛮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吃的津津有味,不停地颔首赞叹。
坐在旁边的莲王笑得折扇遮着脸,对息王道“六郎,你这定力够可以的啊!我这都被逗得根本吃不了东西,你竟然还能喝得下去酒!?”
息王正把一整杯的百花酿倒进嘴里,大口咽下,哈哈一笑,手中的筷子极无礼地指了指莲王,笑道“你弟妹身怀六甲在家里坐着出不了门,我这可是好容易才溜了出来吃顿好的。难道还管那边苍蝇蚊子打架不成?”
说着,甚至不耐烦地把筷子尖的方向移向了歌姬“行了行了,就你们俩那嗓子,还不如钟郎骂人悦耳,别唱了,走吧!”
阿嚢知机,忙上来招手叫了两个伤心的歌姬出去,笑一笑,道“郎君们要说话,不欲有旁人。不是真的为你们的嗓子。”
又塞了两块金子打赏,且让她二人去楼下小隔间里吃喝了再走。
这边钟幻嘲笑够了朱蛮,这才转向息王和莲王,一脸的温和假笑“我费了大心思,几乎把半生吃过的所有菜肴都写了下来。又从我师妹永泰坊宅子里生抢了一个厨娘,试验了一个多月,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