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蛮的脸色精彩程度已经比得上京城最有名的踏摇娘了。
好在息王看了他一眼,体贴地转开了话题:
“若说如今的京城流传最广的,各位小郎的故事似是都已经过了时。倒是一群英姿飒爽的娘子们,越来风头越盛。”
朱蛮连忙凑趣:“可是说呢!但离珠郡主和牡丹郡主二位之间一见如故的交情、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的风姿,已经令全京城的人心畅神驰了。云楼不知道多少客人眼饧耳热之际,多有嗟呀赞叹,无缘得见二位郡主真面的。”
“她二人竟已经算得上是旧故事了。如今让人最津津乐道的,乃是余家的六小娘子,摇身一变,成了韩府三少娘子的那一位。”
息王边说边笑,眼睛却一直看着钟幻。
莲王却似一直没听到一般,独自沉吟。
朱蛮便跟着息王笑问钟幻:“钟郎可知余六娘如今在韩府是何种境况?”
“我从哪里知道去?”钟幻无辜地一摊手,“我光知道余家二太爷进京了一大阵子了。可我那傻师妹被太后扣在了宫里,我一丁点儿消息都得不着。”
这话说得假之又假,众人指着他笑,却也不深究。
倒是朱蛮,嘿嘿笑着,漏了一线新闻出来:“不过,前几天,韩三郎带着他那扮了男装的新媳妇去云楼吃饭。大手笔,一顿饭叫了十八道菜,花了好几百两银子。
“因伙计悄悄传说,别看韩三郎成了亲,这好男风的毛病儿半分没改。我听见了,还轰了他们不许去看热闹。
“谁知道一去厨房,却发现韩家那个雅间儿点的,全都是女子爱吃的菜。席间听说又夹菜添茶,怜惜爱护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下可就明白了:人家小夫妻的感情蜜里调油,好得很呢!”
众人不由愕然。
韩三郎骄横粗鲁,之前多少男男女女,都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遍体鳞伤,京中权贵圈子里多有耳闻。
可竟然真的能对这个被他父亲伸手动脚扛回家的小小民女,还出这般敬意爱意来——这余六娘究竟是多么大的本事?!
难怪六月十九离珠郡主册封贺宴上,她敢公然跟当今陛下搭讪呢……
“这余家的小娘子,可真是个个好本事……”
朱蛮满面促狭笑容,意味深长地斜睨着钟幻。
既然捎上了沈沉,钟幻自然不会轻轻放过,哼笑了一声,正面对上朱蛮:
“怎么着?你不服?那牵了你朱家的小娘子来比比啊!未必只是你朱家,连你们姻亲都让你算上,来来,比比!我替余家应战了!”
朱蛮噎住,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张着嘴说不出话。
息王噗地一声,一口茶喷了出来,笑得喘不上来气,指着朱蛮的脸笑:“你活该!离珠除了是我们家的新宝贝,更是他的心尖子。你说余六就说余六,饶上离珠做什么?这是萧韵不在,不然直接冲过去打你个满脸花!”
话说到这里,莲王也回过了神,笑了笑,起身:“说到这里,我正想着呢,吃饱喝足,散了吧?我得进宫去,给离珠告上一状。不然,她都不知道外头有人这么奚落她。”
“别呀!”朱蛮急忙一骨碌爬了起来,却又顿住,恢复了从容,甩着袖子笑了起来:
“若说钟郎明儿个会把我朱家的小娘子诳上十七八个进京,这我信。可若说莲王殿下会传这些闲话,我是不信的。
“啊啊,当然,就算今儿个的事情被当成笑话传进了离珠郡主耳朵里。我是见过郡主本人,那心怀,比在座的诸位,只会更宽广,绝不是睚眦必报的人。
“我不担心啊,一丁点儿都不担心。”
话说得连钟幻都哑然失笑,恰好走到他身边,一扇柄戳在朱蛮胖胖的胳膊上:“你个马屁精!”
息王哈哈笑着出门,命人去厨房拿了要给息王妃准备的吃食,干脆地先走了。
钟幻和朱蛮一起在茂记门口送莲王上了马车,看着辘辘远去。钟幻眯着眼看着烟尘,手里的扇柄再度戳一戳朱蛮:“瞧,他真进宫了。”
朱蛮嗯了一声,轻声低语:“看来,这件事至少他是不知道的。”
说完,转头瞟了钟幻一眼:“你不厚道啊。宴请息王,如何不叫我?”
钟幻哼了一声,翻他白眼:“我连萧家都没叫,凭什么叫你?你谁啊?我跟你不熟啊!”
朱蛮被他噎得只剩苦笑。
钟幻哼了一声,昂首挺胸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宜人坊了。
茂记的伙计小心地去了三楼凭栏居,告诉里头的三位郡主,二王不愿引起楼内骚动,所以先走一步,让她们自己注意安全。尤其是息王,还留了三个护卫,一个人负责送一位郡主回府,令她们“不得再乱跑”。
合欢郡主和凌霄郡主倒是没什么,牡丹郡主却极为惊讶。
莲王之礼节周全,京城闻名。他不来辞行——难道是以为那位薛娘子还没走?不想惹事?
“不然,咱们也散了吧?”合欢笑道,“外头多了三个息王府的护卫,我这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也好,菜也试了、点心也吃了,我们也算完了今天的差事了。”牡丹郡主玩笑着,看向凌霄。
凌霄郡主忙笑着点头,又张罗着先送了合欢郡主:“她离得最远,你们可好生照看。”
可一俟合欢郡主登车而去,她却顾不得是在茂记门口,拉了牡丹郡主,有些羞愧地请她在沈沉面前求情:“我也没想到,这个拐着弯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