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话里话外,明指躺在床上的楚熠。
打从他在县主府沈晋明口中得知,沈姝跟随楚熠去了熠王府。
便知道熠王这厮没安好心。
八字还没一撇,就到处彰显沈姝是他的人。
这等小人行径,楚湛自要挑明说出来,免得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笨蛋,糊里糊涂跳进熠王挖好的坑里。
云灵郡主听出楚湛话里的意思,她自然巴不得沈姝与熠王有点什么,赶忙顺着楚湛的话说:“是极,是极。淮安今早专门使人上我们府里,跟阿娘说,你对殿下意义非凡,请阿娘多照拂于你,阿娘还特意嘱咐我,莫要招惹你呢!“
躺在床上的楚熠闻言,眉心紧蹙,怒沉沉睁开了双眼!
他是有意让人放消息出去不假,可对外皆称沈姝为自己的“救命恩人”。
京城毕竟不比云疆,不长眼的人比比皆是。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把沈姝护到自己羽翼下,不让她被人欺负。
在楚熠看来,这些日子里,他与沈姝的相处,早已破了男女大防。
无论她愿或不愿,她之于他来说,都是一份责任。
对于从小征战沙场,痴迷排兵布阵与武学,对男女情爱之事从不放在眼里的楚熠来说——
他对待沈姝的种种不同之处,全都理所当然归结到“责任”这个范畴里。
无论是向父皇请旨赐婚,还是回京以来做的其他事,他都在很上心的尽这份“责任”。
然而此刻——
他对沈姝理所当然的“尽责”,被楚湛和云灵这两人一唱一和、掐头去尾这么一说。
倒显得他是故意这么做,要污沈姝名节似得。
他还没真昏迷呢,竟敢当着他的面编排。
沈姝听见楚湛和云灵郡主的话,先是一怔。
她还来不及深思,就见熠王睁开双眼,大有坐起来找那两人算账的意思。
沈姝头皮一紧。
不管怎样,万不能让他当着云灵郡主的面“醒”过来。
否则,以云灵郡主的性子,怕是前脚她出熠王府的大门,后脚整个京城都知道熠王醒了!
情急之下,沈姝直接上前半步,挡住楚熠身子,转身看向窗边的楚湛和云灵二人。
“原来如此。”
她笑着道:“小女先前在云疆,做过殿下的幕僚,如今侥幸又救了殿下,殿下对外说这些话,也是为了在京城给小女撑腰。”
楚湛当然没有错过熠王睁开双眼的举动。
“撑腰啊……”
他唇角噙笑,看着沈姝:“在京城这个地界上,只要带足人手,不用别人撑腰,都能横着走。就算真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再劳殿下出手,也使得。”
这话的意思,就差没指着楚熠鼻子骂他没安好心了。
“小王爷说的也在理……”
沈姝讪讪笑笑,赶忙转了话题:“请二位移驾外间,小女还要为殿下施针,待施过针后,再与二位说话。”
楚湛该说的已经说完,看沈姝的样子,像是听明白了,便不再多言,点头道:“好,许久不曾来过熠王府,我去外头转转,待会儿再来看你。”
说着,他便迈开步子朝外头走去。
云灵郡主自不会错过这般与他相处的机会,也赶忙跟了出去。
“呀,小王爷,你脸怎么了?”
“不小心摔的。”
“这帕子上怎会有血?”
“牙掉了不行啊!你烦不烦!”
院子里传来两人的对话声,淮安忙朝沈姝躬身,退出房间,跟在两位祖宗身后。
待他一走,房间就只剩下楚熠和沈姝二人。
楚熠坐起身,一双凤眸看着沈姝,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沈姝道:“殿下,小王爷和云灵郡主不知内情,才会那样说,您莫要动怒。”
“内情?”
楚熠眸色微动。
他原是觉得有必要向沈姝澄清,他让淮安出去说的究竟是什么话。
免得她误会自己真是那等,随意污人名节的小人。
可当楚熠听见“内情”二字,他的心没来由猛跳几下。
楚熠面无表情按下那份莫名其妙的心悸,淡淡地问:“说来听听,有何内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沈姝见他收了怒意,赶忙回答:“此番小女受殿下所托,帮殿下查找下毒真凶,殿下是端方君子,自然会对小女承担起保护之责。便是有意让淮安说出那些话,也是出于护住下属的责任和道义。”
她说着,拱手朝楚熠一揖到底:“小女谢过殿下提携之恩。”
言语间,是真真正正把她自己当成熠王府的幕僚。
楚熠看着她这副恭谨有礼的模样,眉头深蹙。
虽然这番话,与他先前心里想的是一个意思。
可同样的“责任”二字,从沈姝口中说出来——
怎就让他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因着这份不舒服,楚熠的眸色,越发深沉。
周身的寒意,更止不住往外渗。
“你知道就好。”楚熠冷着嗓道。
沈姝明显感受到他的不悦,屏息敛气,大气都不敢喘。
这副模样,看在楚熠眼中,不知为何,心里更不舒服。
他沉声又道:“云灵是个惹事精,楚湛的身份想必你也猜出来了,离他们远点。”
沈姝赶忙称是。
她倒想离他们远点,可现如今是在熠王府。
除了熠王能出面赶人以外,谁又敢对堂堂的瑞王和云灵郡主不敬。
只是,这些话,沈姝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