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浅安先愣后笑,算是知道流放北地流放的是哪个北地了,一边深觉仇蝶飞口音好亲切,一边反怼仇蝶飞脱口得很自然,“瞅咋地!”
仇蝶飞也先愣后笑,眼中绿光变金光,“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安和公主不跋扈,公主之女不娇蛮。依我看,公主为人够直接,六表妹言辞够辛辣。头先没来的时候,大姨母、二姨母没少带我认人,那些个朱门贵女开口哪是人话,根本是蚊子叫。
听着老费劲儿了!还是六表妹说话对我胃口。原来和李姨娘是真好,俩的姐姐妹妹,可比尚郡王妃那对好姐姐好妹妹实诚多了。刚才看和姐妹说话,瞧得出是真熟不是假把式。不错,够爽快不虚伪,我认这个六表妹了!”
六皇子妃变六表妹,敢情这位是忙着暗中考察,好评定是否值得真心结交。
念浅安默默汗颜。
半路接人进京的是念驸马和舅父刘德轩。
她还以为,仇蝶飞不是被念驸马的美色所惑,就是见着刘青卓想来个近水楼台,这才盯着安和公主偷看,又暗搓搓打量李菲雪,似乎不屑又似乎好奇,一副想偷师争当宠妾的鬼祟样儿。
表姐表妹什么的多半有毒。
结果是她想太多了。
这位仇表姐不仅没毒,还挺有趣。
并且脑子没病。
获得表姐好评的念浅安立即变乖表妹,“我可是一开始就认这个表姐了。”
“不打不相识,咱这都不用打,以后就是好姐妹了!”仇蝶飞自说自话,还很自来熟,“今天起我就跟着玩儿了。还有这帮姐姐妹妹,俗话说人以群分,我还省得应付其他贵女娇女。要让我学她们那身做派,我宁愿回去织布种地!”
流放艰苦,那是真的苦。
念浅安不无好奇,“还种过地?”
仇蝶飞面露骄傲,扬起粗糙的双手,“我娘织布我种地。我哥才厉害呢!织好的布拿去卖,赚得比谁家都多!”
这边表姐妹一个比一个能跑偏,那边事不关己的七皇女改而盯念桃然,挑剔又上脸,“就是林妹妹?”
她暗自纠结,念浅安身边哪来这么多跟屁虫,害她不能独霸念浅安。
不对,她才不稀罕独霸念浅安!
七皇女表情很扭曲,看起来很凶。
念桃然是被亲姐宠大的,连念浅安都没怕过,岂会怕七皇女,一手拽着念浅安以防迷路,一手叉上小胖腰,胖脸比七皇女更挑剔,“是又怎样?瞅啥?”
她现学现卖,七皇女也有样学样,“瞅咋地!”
话题跑偏的念浅安和仇蝶飞齐齐皱眉,异口同声,“骂人的话小孩子家瞎学个啥!”
说完对视一眼,各有默契地笑了。
没有同年自觉的七皇女也去拽念浅安,“是她先学的。”
念桃然反倒很有小大人样儿,“是我的错。六姐姐别怪七皇女。”
七皇女一拳打在棉花上,瞪着念桃然直哼哼。
念浅安默默扶额:没想到念桃然也挺熊的。
三个熊孩子。
勉强可以承受。
她抽着嘴角按下念桃然,和七皇女并肩坐,隔开一左一右的徐之珠和念桃然。
李菲雪则一手牵一个,和念秋然仇蝶飞并排坐,“我代安妹妹陪二位吃酒说话。”
她本就喜欢念秋然,对仇蝶飞也有好感。
不说仇蝶飞性情与众不同,只说仇蝶飞的哥哥仇君玉,那可是个不服输的有为少年。
念家和仇家,前世缘份不浅。
正因如此,无论仇蝶飞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曾多加置喙。
前世仇家感激的是魏明安,今生感激的是念浅安。
可见她所想不错,许多事背后都是殿下做主。
好事即便换个人出面,依旧会照着前世轨迹发生。
李菲雪眉眼舒展,笑着劝吃劝喝。
这厢排排坐吃果果,那厢歌舞骤停,殿外净鞭脆响转而清晰,刘文圳的通传惊动满殿人,“圣驾到——”
人人都知道,皇上是个大孝子。
昭德帝撇下太和殿的朝臣,菜过五味亲自来给陈太后拜寿,自然没人白目到往前凑,本来歌舞升平的交泰殿安静下来,员注目陈太后和昭德帝母慈子孝,贵妇们各个一脸好感动好羡慕的姨母笑。
念浅安却一脸奸笑,“人到齐了。”
七皇女则一脸冷笑,“好戏该开场了。”
围坐一处的念秋然等人听得莫名其妙,唯独李菲雪似有所悟,视线一转,看着殿门轻咦一声,“钱太太?”
钱至章的妻子钱太太,身无诰命,钱家却是老牌武将,宫中大宴总有一席之位。
钱太太是跟着婆母钱夫人来的,此刻满殿人齐聚一堂,她只身一人从外而入,难免引人注目。
钱夫人正暗暗皱眉,就见钱太太不回座,反而跪倒正中以头碰地,“妾身有事要禀!求太后娘娘做主!求皇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