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摇晃了一下,是啊,她怎么会因为太后说的这些话就以为如嫔是她的人,对她推心置腹,信赖倍加,她需要别的皇子来对她视若亲母吗?她还年轻,又不像吴太后,失了陛下的心,她还可以生下自己的亲儿子!
“娘娘心性纯孝,自进宫来用心侍奉太后,这本是天经地义,不该由奴婢来多嘴。”春枝说,“只是娘娘,当今太后,并不是陛下亲母。”
江素玉彻底怔愣了,是啊,太后不是陛下亲母,若说陛下多仰慕太后,那也是一句虚话,在王府时她就知道,每年的寿礼都是她备的,王爷可没有对这个嫡母有多深的感情。可是进宫后她怎么就完全忘记了。
处处以太后为尊。
当然不是说要不尊她,可是明面上的尊,和实打实的尊,那不一样。江素玉想起,她初进宫,担心做不好一个皇后,处处在太后指点下处理宫务,现在更是把如嫔也带在身边,她这是亲手往自己身边钉下了钉子。
“娘娘。”春枝见她发怔,急道,“都是奴婢乱说的,娘娘不要往心里去,都忘了吧。”
“不。”江素玉拉住她的手,“多亏你,多亏你。”
“娘娘。”
“我早该想明白的,除了我自个儿的亲娘,谁能一心一意的站在我这边。”江素玉说,只她生母早逝,如今只嫂子们能进宫,她们又如何能给她建议。
“好春枝。”江素玉说,“日后你若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只管跟我说,说错也不打紧。”
“娘娘做的已经很好了,谁都不知道,娘娘的辛苦。”春枝说。
这边主仆情深。
荣华宫里齐枞汶皱眉坐着,心情不爽,“陛下特意来荣华宫散气的?”秦云颐故意说,“是谁惹的陛下不喜?”
“你说皇后到底是怎么想的?”齐枞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对秦云颐发出疑问,“她是皇后啊,她怎么,怎么能像一个宫女似的,就送太后回去了?”
“有皇后必须要送太后回宫的规矩吗?”
“陛下就为了这个生气?”秦云颐说,“陛下要不喜欢皇后对太后太恭敬,便明说就是,何必这么生暗气。”
“这是能明说的话吗?”齐枞汶说,“自古以孝治天下。”
“我暗地里也提点过,皇后,皇后她从前没这么蠢啊。”
“陛下。”秦云颐说,“这亲王妃对皇后,和皇后对太后,那心境是不一样的。”
“娘娘也是想做好表率。”
“本来她在后宫该是无所钳制的,她非要给自己请个大佛来。”齐枞汶说,“朕也不是说不准她孝顺,高高供起就是,让她安享晚年不比让她劳心劳力还要操心宫务来的孝顺吗?”
“太后娘娘当皇后时没挨着宫权的边,如今当太后了想要手握权柄也很正常。”秦云颐说,“皇后娘娘是身份变更,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就不用陛下操心了。”
“希望如此。”齐枞汶说,“太后若是仁心慈和,我不会如此防备忌惮。”
“我的好陛下。”秦云颐摇着他的手臂说,“我在登云阁设了赏月小宴,陛下不和我去看看吗?”
大宴上只顾着喝酒,这赏月还是要私下两三人安静的赏,才能赏出其中真味,拂花弹的一手好琵琶,秦云颐就让她在一旁助兴,她低头侧脸的拨弄琴弦,半分眼神都不敢往陛下身上瞅。
她们自行宫回宫那天就知道,当初一起从江南来的秀女,没有被贵妃选中的那两个最好看的秀女,被分到最苦最累的司苑,管理御苑种植,因着美貌又没背景引来太监垂涎,行假龙真凤事,被抓了个正着,因为秽乱宫闱,被乱棍打死。
在想想留在行宫的语梦,怜卿,她当即吓的半死,之后老老实实,什么心思都不敢有。
登云阁上四面开窗,吹着小风,斟着小酒,软玉温香在怀,再看月亮,挂在天边仿佛伸手可得,琵琶音袅袅。
先头的不快都一扫而空,齐枞汶捏着秦云颐的手,“这琵琶弹的不错。”
“陛下觉得好就赏。”秦云颐说。
“嗯,赏。”齐枞汶说,“明日让韩兴把那套金线绣屏送到荣华宫来,绣的山桂,正是这段时间用的。”
秦云颐笑着推他,“陛下,琵琶又不是我弹的。”这不是赏错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