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她一煽风点火,赫连珊果然咬牙切齿:“想我堂堂侯府千金,岂容她一个宠婢作祟!今日不给她个下马威,煞煞她的锐气,我就不叫赫连珊!”
慕云歌立时附和:“正是这个道理,赫连小姐今日不给她个教训,来日嫁来王府,还如何立威服众?!”
她似不经意地“嫁到王府”之说,令赫连珊着实受用,遂亲切地一把抓了她手道,“好姐姐,我尚未见过她,你是知根知底的,可有主意帮我整治那贱人?”
慕云歌挑眉一笑:“那贱人乡野出身,粗陋无知不识礼数,放在诸多名门贵女中,只有贻笑大方的份儿,我们只需生个法子,让她当众出丑……”
她正与赫连珊窃窃私语着,忽觉一阵阴风袭来,胸前一阵森森凉意穿过,令她瞬间起了一身的冷汗。
这感觉她似曾相识,下意识地惊叫一声:“谁?!”
赫连珊被她吓了一跳,四下望了望,皱眉嗔怪道:“哪有人?别一惊一乍的!”
“姑娘怎么回来了?”
云水阁里,石榴望着提着裙子栖栖遑遑,犹如被狗撵似的她家姑娘,十分的不解。
“不过失手打翻了茶盏,弄湿了裙子。”苏柒在妆台前一屁股坐下,心有余悸地大喘几口气。
幸亏姑娘我机智,赫连钰……他理应没看到我吧?
“幸亏我多个心眼儿,出门前多给姑娘备了一套。”石榴取出一条浅樱草色的百褶长裙,正欲伺候苏柒换上,苏柒却连连摆手:“这条不行!太……”
她本想说“太好看了”,又怕说出来石榴觉得她神经病,于是机智地蹙眉摇头:“太素了些!我看正厅里来的那些女眷,个个花红柳绿的。”
“是么?”石榴犯了愁:“可奴婢就给您带了这一条裙子回来……”
苏柒索性自己打开衣柜望了望,指着一条被压在柜底的道:“就这件花不溜秋的,就挺好!”
“这件?”石榴眨眨眼,这是她家姑娘刚入王府时,慕夫人送来的贺礼,蝴蝶穿花酱红洋缎的料子,乍看倒是喜庆,实则透着十分的土豪俗气,估摸着是慕夫人自己嫌弃,便随手赏了来。
“姑娘确定?”石榴小心翼翼问道,方才她惊心挑选那条白玉色散花水雾曳地长裙,正衬着她家王爷天青色的长衫,二人并肩犹如神仙眷侣,王府中多少人称赞天生一对。如今若换上这条徐娘半老阿婆装……
“就是它了!”苏柒一锤定音,“还有我这妆也不行,太素净了!”
石榴愈发地看不懂:今早临出门前,挣扎别扭不愿上妆的是你,如今嫌妆淡的也是你……回一趟王府,连审美观都变了?
但看她家姑娘一本正经不似开玩笑,石榴只好无奈地暗叹口气,开始伺候她家姑娘换衣裳上妆,偏偏她还各种挑剔:
“这个粉抹得不够白啊!”苏柒索性把粉盒子抓过来,糊墙似的往自己脸上糊,被石榴阻止之后,又抓起螺黛,试图在自己脸上点几颗麻子。
“呦,你这一张粉墙似的大白脸,是打算出去吓死谁?”
忽听头顶传来熟悉的奚落声,苏柒心中一阵惊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对石榴道:“我自己来吧,你去厨房烧水泡壶茶来。”
支走了石榴,苏柒一跃而起,欢喜道:“四娘!”
她知道,自从上次唆使黄四娘去探怨灵莲香的口风,结果却着了怨灵的道儿,黄四娘便有些恼她,她自己也颇多愧疚。
后来,她一气之下叛出王府,过了几天无着无落的日子。在慧目斋定居下来之后,她念起对黄四娘的愧疚,也曾四处寻她,想要好好跟这位鬼闺蜜道个歉。
奈何一个女鬼若存心躲起来,还真是遍寻不着。
此番再见到黄四娘,苏柒又喜又愧,怯怯道:“四娘,你……还生我气呢?”
黄四娘双手抱在壮硕胸前,鼻孔朝天地翻了个白眼。
“之前的事,确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苏柒态度极尽谄媚,“可你看,我为了给你赔不是也是煞费苦心,慕五爷那柄辟邪的上古玉剑,我到现在还厚着脸皮昧着不还,不就是为了方便你偷窥……咳,去见心上人么?”
想想这些日子在岁寒苑看到的满目春光,黄四娘不禁一阵春心荡漾,脸色也好看了几分:“算你有良心!”又想起自己特特地跑来的初衷,“你这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怎么哪哪儿都有你的对头,随便出去遛个弯儿,都能听见人家密谋整治你?”
“还有这等事?”苏柒汗颜:王府果然是龙潭虎穴,就不该因贪嘴回来,“谁要害我?”
“一个是那病歪歪的表小姐慕云歌,另一个……似乎叫什么赫连小姐?”
“赫连小姐?”苏柒苦笑,“我压根儿不认识什么赫连小姐!”赫连侯爷倒是认识一个,姑娘我还正处心积虑地不想让他认出来。
“你不认识她,她还将你恨得咬牙切齿,且跟那慕云歌勾结一气……”黄四娘寻思片刻,十分睿智地一拍掌,“那必定是觊觎你王爷相公的了!”
慕云松你个杀千刀的,到处惹桃花便罢了,还要让姑娘我替你背锅躺枪!苏柒在心底恨恨骂了一句,“这两个绿茶婊,打算如何害我?”
月上柳梢头,北靖王府中花灯摇曳,照得犹如白昼。
因是老王妃寿辰,前来道贺的女眷居多,奉命主持此事的慕家五爷慕云梅,便将女眷的宴席设在了王府后院水榭旁,又命人在水池里放了莲花河灯,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