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吐槽完又不甘心坐以待毙,只得再度打起精神自救,遂明眸一轮,向阿比旦道:“她能劳烦你大驾,自是许了你什么好处。但以她如今的修为,维持人形已是十分勉强,答应你的事也是空口无凭,只怕你要失望了。”
她话说完,果见阿比旦目光颤了颤,遂强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巧舌如簧。”
“我可不只会巧舌如簧。”苏柒无畏笑道,“我自幼学艺珞珈山,天地阴阳玄怪、各种其淫巧技不知学过多少。只要你今日不杀我,她答应你而做不到的事,我能替你做到!”
阿比旦本是不信,但眼见这小丫头一眼看穿了思音的来由,倒由不得对她的本事信了几分,正纠结间,忽闻庭院内传来一阵轻微窸窣声,遂头也不回地一记毒针甩去……
门外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苏柒警觉地向门口望去,心中愈发哀怨:姑娘我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今儿这是没完没了了……
便见那地窖里被李锦放倒的黑脸侍卫,此刻正抱着刀一步跨进门来,丝毫不理会身后中毒倒地、惨叫抽搐的手下,一双阴隼的眼眸扫过阿比旦,望向苏柒冷笑道:“说好了要给我暖被铺床、生儿育女,怎么又跑了呢?”
一旁的阿比旦闻言,不禁感慨一声:“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姘头倒是不少啊!”
苏柒无心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一颗心都要从膛子里跳了出来:一个女杀手尚有逃脱的可能,如今两伙仇家同时上门,真真是没活路了……
等等,两伙仇家?
她纯属急中生智,故作惊恐万分地后退两步,一双惶然的眼眸望望阿比旦又望望黑面侍卫,口中道:“他(她)是来杀我的!快救我!”
她这话含糊得恰到好处,让阿比旦和黑面侍卫皆以为,对方是苏柒的援手,是自己的敌人,加之阿比旦已出手毒杀了黑面侍卫的一个手下,双方对望一眼,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
阿比旦身形如蛇,在众多侍卫之间堪堪游走,一双娇嫩如玉的手掌心,翻飞间射出许多寒光闪闪的银针,刺人心肺防不胜防,中针者皆浑身僵硬抽搐不听使唤,倒地眼见不活。
唯独那带头的黑面侍卫,果然武艺高强,眼见自己的手下瞬间被这诡异女子解决了大半,遂将一柄长刀舞得密不透风,阿比旦几番射向他的毒针皆被挡了下来。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屋内尚站着的人除了惊魂未定的苏柒,便只剩下黑面侍卫和阿比旦两个。
阿比旦瞥一眼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皆七窍流血的众侍卫,再望向那黑面侍卫,一双美眸中倒有几分赞许,“祁连刀客的传人,倒有几分真功夫。”她手抚纤腰摆个风情姿态,口中媚笑道:“只不知你床榻上的功夫,可比得上你使刀的功夫?”
她深知这黑脸侍卫刀法了得,她一时间难以近身,故而刻意出语调戏,意欲先施媚术蛊惑他放松警惕,再伺机一击致命。
她刻意换个姿势倚门而立,露出肩头一片雪白的皮肉,媚眼如丝中便夹杂了几分幻术,自恃这招式对付男人,还从未失手过。
那黑面侍卫抱着刀望她一眼,又瞥见在她身后不远处,那小丫头正手脚并用,笨拙地翻窗,打算逃之夭夭。
他忽然便有些想笑:以为这样就能逃走,将他们两大高手置于何地?
不知怎地,地窖中这个小丫头用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眸凝望着他,说出的那句“替你暖被铺床、生儿育女”,他明知十有八九是假,却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重映个不停。
在那莫名奇妙的短暂昏睡中,他竟梦见了已许久未想起过的娘子,当年嫁他时,也是这般十六七岁的年纪。
虽然早知她心里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兄,他却依旧一颗真心待她,心高气傲地以为自己比她那表兄不差,只要精诚所至,他娘子终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直至婚后两年,他偶尔早归,撞见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手刃了这对奸夫淫妇,只记得那满床塌的血模糊了锦被上的双鸳鸯,也封闭了他的心,从此便是心如磐石的冷面杀手。
直至今日,当他跪在云公子面前请罪时,心中却有一丝莫名的欣慰。
他以为,以他家主子的心性,此番他必死无疑,不料他家主子令他戴罪立功。
他自然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亦知道若任务失败会是个什么下场。
故而,当自己的手下在这毒女手中一个接一个地中毒身死,他非但不伤感,反而有几分庆幸:只要再解决这个毒女,他就能神鬼不知地带走这小丫头,让她践行她许过的诺言。
如今,眼前的毒女竟出语勾引,让他觉得着实讽刺可笑,忍不住扯唇冷笑道:“我不喜欢老女人。”
阿比旦的媚笑顿时僵在了脸上:老、女、人?他敢说我老女人?!
“你敢说我老?!”她一脸媚笑瞬间被狰狞愤怒取代,犹如一条被激怒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我不会老!我永远都不会老!”
说罢,身形蓦动,掌心飞出许多条闪着蓝光的细丝,瞬间向黑面侍卫袭去!
天女飞丝?黑面侍卫不敢怠慢,舞刀格挡,那细丝如蛇般缠上他的刀刃,不知由何材质制成,任他吹毛断发的祁连宝刀都不能切断。
黑面侍卫心中暗惊,却已被阿比旦近身缠了上来,他为保命计,不得不撒手弃刀,一个转身间从腰间拔出另一把乌金匕首,闪电般直刺阿比旦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