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梅有一瞬间的晃神儿,继而苦笑道:“我来得不是时候……”
他刚开口,便被他家大哥一记眼刀吓得噤声,忙不迭放下笔,将怀里的小人儿抱进卧房,安顿在床榻上,方转身掩门出来,活动着麻了的左臂问:“何事?”
慕云梅从衣袖里抽出个字条递给他大哥:“刚收到,斥候传回来的消息。”又挑眉问道,“此事你可告诉了苏柒?”
“尚未。”慕云松低头看着那字条。
慕云梅忍不住好意提点:“你还是提前告诉她为好,若再来个不辞而别,她定然跟你翻脸。”
慕云松收起字条,往卧房的方向瞟了一眼,“我自是要告诉她的,需寻个合适的时机。”又自嘲地笑道,“这样的事经历了多少次,向来是说走就走,还从未如此不放心过。”
慕云梅便老实不客气笑道:“大哥如今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
话音刚落,便被他大哥“亲热”地问候了一脚:“少在这里嘲笑我,且料理好你自己的事再说!”
翌日卯时,正睡得香甜的苏柒,果然被她的王爷相公从温暖的被窝中提溜出来,换上一套保暖又贴身的衣裳,一路呵欠连天地往燕北大营校场去。
待她在飒飒寒风中勉强打起精神,见王爷相公已带着她置身空旷的校场之上,四周立着十几根碗口粗的木头桩子,再远处,有燕北军士兵正在晨练,隆冬天气里精赤着上身捉对擒拿厮打,呐喊声此起彼伏。
苏柒打了个激灵,盯着她王爷相公问道:“你不会是看我平日里爱惹事,打算教我学功夫罢?”
“你也承认自己爱惹事了?”慕云松十分怒气不争地看她一眼,“不过就你这个年纪,这个身体,这个脑子,教你学功夫为时已晚。”
“嘿你……”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故而替你寻了个宝贝。”慕云松伸手入怀,摸出个巴掌长银亮亮的东西,郑重其事地交到苏柒手里,“拿好了。”
“这是……”苏柒端详着手里的东西,觉得模样有些似曾相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弗朗机,西洋人火器中的极品,能三弹连发。”慕云松又将东西从苏柒手里拿回来,为她演示如何装弹、上膛、扣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眼前一根碗口粗的木桩上已多了个洞,晃了几晃,便“咔嚓”断裂倒下。
这一下将苏柒震得头脑嗡嗡作响,待回过神来,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
当年她从东风镇出发来广宁的路上,曾遇到个名叫松甘的女真人,对付那嚣张跋扈的鞑靼族恶霸,用得就是这么个震天响的家伙!
只是,如今眼前这把,不过巴掌大小,通体银亮还镶着碧绿宝石,可比松甘那支小巧漂亮多了。
苏柒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弗朗机,叹道:“果真是个宝物!这也是五爷造出来的?”
“老五可没这个本事。这是我着人从路过我大燕南境的西洋商人手里买来,专为你防身之用。”
苏柒听得心中一暖,又有些心疼:“这东西,应该值不少银子罢?”
慕云松便调侃:“把你卖了都不值。”说罢,不等她呛声,已立至她身后,握住她的双臂,将弗朗机端起来平举,“来,我教你如何瞄准开火。”
这弗朗机操作简单,学起来并不难,只是苏柒觉得那声响大得吓人,要求她王爷相公替她掩住耳朵,却遭到了严厉的拒绝和批评。
“连个声响都怕,若有朝一日需要你用它射杀人,鲜血脑浆都溅出来,你怕不怕?”慕云松威严道,“立在这个校场上,就要把自己当成我燕北军的将士!我不希冀你如我麾下将士那般保家卫国,但我希望你至少能保护自己,不让我日日为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