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尴尬地咳了一声,将话题扯回来:“你不好好在侯府待着,为何在此?”
怎么又被他想起来了?苏柒着实懊恼:方才就不该放手,揪着耳朵继续一哭二闹才对……但被他这么一问,她才想起了自己大半夜跑出来的初衷……的初衷,随换上个哀怨表情道:“我为何不好好在侯府待着?我若再待下去,就要被人害成猪头了!”
说着,故作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将怀里的瓶罐一个个掏出来,塞到慕云松手里:“是你说要护我一世周全,是你说我杀人放火都替我兜着,这事儿,你得替我做主!”
慕云松翌日清晨方回到栖梧院,见自家五弟已在书房里等他,见面便意味深长道:“大哥夜探女真人行踪,竟足足忙了一夜,真是辛苦!”
慕云松轻咳了一声,刻意扯了扯衣领,掩住脖颈上的一点红痕。敷衍道:“还好。”
慕云梅不依不饶:“那大哥可查探清楚了,那个女真族首领潜入我广宁,所为何来?”
慕云松尴尬地低头饮茶:“可惜,查探一夜,并未寻到他的下落。”
昨夜,接密探来报,说若干女真人乔装易服潜入广宁,为首的一个,酷似如今的女真首领,松甘贝勒。
松甘此人,慕云松有所耳闻,乃是女真王族子弟中的翘楚,此人能征善战,如今女真族的大半领地,皆是由他率军从塞北诸族手里抢来。大半年前,此人更是一举干掉了其兄长查干贝勒,取得了部族的领导权,并在短短半年时间里一统女真各部族,成为整个女真族的领袖。
这样一个有野心、有能力的异族领袖,如今悄悄潜入广宁,慕云松认为不得不防。故而昨夜在听到其准确线报之后,果断决定易服潜入听雨轩,暗中观察。
熟料人还没找到,便被凭空冒出来的苏柒给搅和了。待他安抚好受了委屈的小娘子先回慧目斋,再回头目标已没了踪影。
此刻被自家五弟问得,他感觉有些心虚,只得道:“我已着隐逸继续派人跟着,想来很快能找到其落脚处。”说罢,又望一眼兀自杵着的老五,“你若没什么旁的事……”
“有事!”慕云梅对自家大哥的逐客令置若罔闻,笑道:“我有幸被母亲任命为替你迎亲的傧相,有些迎亲的礼制环节,需要与大哥商量。”说着,从衣袖中抽出长长一条清单。
慕云松昨夜本就没睡好,此时看到如此长的一条单子更是犯困,摆手道:“迎亲的事你自看着办吧,不必与我商量。”
“好吧好吧,可怜我这天生劳碌命。”慕云梅笑着将清单收起,临行仍不忘调侃一句,“大哥,按说呢,这新郎新娘在新婚大喜之前,是不宜见面的,更不宜那个……”
便被慕云松忍无可忍地亲切问候一脚:“滚!”
好容易支走了慕云梅,慕云松有些疲惫地在椅子上坐下,捏着额角眺望侯府方向:也不知那边的事,解决的如何了?
此刻,赫连珊正被她娘勒令跪在地上,指甲死死抓着衣摆,浑身都在发颤。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侯爷夫人对自己女儿简直恼恨到极点,伸手一指苏柒卧房的方向,“那是北靖王妃!北靖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连你娘我都要敬她三分!你若害她有个三长两短,莫说北靖王不会放过你,整个定远侯府都要毁在你手里!”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何错之有!”赫连珊哭嚎道,“她就是个不明来历的野丫头!蝼蚁一样的贱命!她凭什么嫁给王爷?凭什么当北靖王妃?她不配……”
赫连珊尚未吼完,便被她娘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抽在脸上,不可思议地抬眸:“娘……你打我?!你竟为了那个贱人打我?!”
“打你是为了让你看清现实!”侯爷夫人怒叱道,“她配不配当王妃,不是你我说了算,甚至不是老王妃说了算!而是北靖王慕云松说了算!”侯爷夫人扳起自己女儿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你那点心思我清楚,但我今日便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便是没有这个苏柒,你想嫁入北靖王府,也断断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