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场镇外的山野分外宁静,被五百重甲军坚壁清野之后,飞禽走兽不见蛛丝马迹,但是山野的宁静终归是要被打破的。
范老成嘴角上扬,狗尾草的清香在这山野里,并不明显,但是再怎么清新的花草气味也遮掩不住山野中的腥臭。
冥原上的大妖,多半都是走旁门,妖族不同人族,凡是能修行纳气化形的皆可以称之为妖,而他们化形的法门各有千秋,人族修士能走的大道着实不少,旁门左道最显著的特点就是须得有辅佐药石,进境极快但隐患同样极大,妖族除了望月采集天地灵气之外,还可以采纳山水气运,但能有二者中其一的,莫不是上五境的冥原大圣,像邋遢天君谢宗师斩杀的冥原妖剑修袁白那般得了人族剑修法诀的,在冥原少之又少,冥原之上的妖族大多还是供养血食,以人兽的精血修行,自然遮掩不住血气的腥臭。
姚经的五百重甲军只是一二境武夫的修为,随军修士虽然摸到了中四境的门槛,但是冥原妖族的隐匿手段众多,除非中四境金丹境修士亲临,寻常中四境修士根本无法察觉到其蛛丝马迹,但很不幸,范老成虽然不是中四境金丹修士,但九境武夫对于杀气的感知却远非中四境金丹修士所能比肩的,无论是哪家武夫,都是从沙场或是各处小古战场中砥砺出来的,对于杀气分外敏感,杀心好隐匿,杀气绝掩饰不住,凡夫武道这等主专杀伐的难缠鬼,才能与剑修,押刀人并称为“三大难缠鬼”。
龙场镇外青山绿水,更有枫林掩映,景致煞是优美,但范老成却没有心思去做那文人墨客伤春悲秋的悲欢作态,他是个粗糙汉子,什么诗词歌赋,文绉绉,倒不如市井里的荤段酸曲来得痛快。
杀气愈发浓厚,范老成摸了摸鼻子道:“怎么,还不出来,莫不是要老子一拳把你给打出来?”
旷野中没有回应,倒是回音荡漾。
“嘿嘿,行,不出来,本来还想整点完整的猎物配上云边酿呢,看来愿望是要落空了,也好,冥原的怪胎好久都没有揍过了,今天刚好松松筋骨。”话音刚落,范老成所站的地方轰然陷下,本来平整的地面陷落成一个数十丈宽的坑洞。
而坑洞里却没有范老成的身影。
“地鼠?真是恶心死老子了!”
范老成挥手掸去衣袖上的尘土,挥拳砸向地面,轰然一声,犹如雷霆般的巨响接连炸开,只听见“噗”地一声,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自地下飞出,转瞬间来到范老成身前。
寒光骤然亮起,赫然正是两柄利爪,爪刃之上泛着幽幽绿光,显然其上沾染着剧毒。
阳光之下,冥原妖孽的身影再无从遁行,鼠头人身,绿豆般圆溜溜的眼睛之中闪烁着凶戾光芒,那利爪是其炼就得法宝,上有噬魂剧毒,若是中四境修士沾染上一星半点,必定神魂腐蚀,再无跻身金丹的希望。
只是这鼠妖的计划落空,利爪所过之处,残影消散,他刚才所见的不过是范老成的残影而已。
“原来是只噬魂鼠,怪不得这么嚣张,可惜你找错人了,若要论嚣张,老子可是你祖宗!”
范老成已然认出了鼠妖的来历,其是冥原之上极为罕见的“噬魂鼠”,擅长土遁,一双利爪上入骨噬魂毒,而冥原之上能跻身五境的噬魂鼠只有一个,噬魂大圣,枝多。
拳势骤然展开,范老成既然已经认出了鼠妖乃是噬魂大圣枝多,自然不会再去留手,上五境的冥原大圣就是那些山上宗派的上五境大佬也不得不小心应付,更何况范老成这个专擅杀伐的九境武夫?
范老成转眼之间近身噬魂大圣枝多,一拳轰出,拳势未到,另一拳又至,拳拳如岁,犹如细雨连绵不绝,拳拳稳健,如同滴水石穿一般,不断轰击在鼠妖枝多的心口之上。
火花四溅,冥原大圣除却巫山大圣以外,莫不是横练肉身,就是兵家武夫中专擅横练的十三太保的金身也不能与之抗衡,范老成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其拳势未变,游野真气陡然释放,拳势空隙之间赫然也被拳势笼罩。
岩石之坚硬如铁,水势之柔弱,二者一坚一柔,胜负却不能仅凭着表象而定,天长日久,岩石会被风沙磨砺成沙,而水却丝毫不会被改变,这便是胜负之分,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锲而舍之朽木不折,持之以恒绳可锯木,水可穿石。
范老成骤然发力,冥原大圣鼠妖枝多凄厉哀嚎着倒飞出去,心口之上自然被轰击出了一个尺许的大洞,一颗硕大的心脏正勃勃有力的跳动着,若是换成了寻常上五境修士,只怕此时已然阴神出窍,阳神不存,由此可见冥原大圣之强横。
只是此时冥原大圣枝多的境地也不是多好,方才得轰击,一道道拳势顺着轰击不断渗入其心脏,随着心脏的跳动拳势如同毒蛇一般游走于枝多的经脉之中,不断破坏着枝多的经络。
“噗!”冥原大圣枝多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本凶光熠熠的绿豆般的眼睛随着这一口鲜血的吐出,陡然间萎靡下来。
若是此时王元宝在这里,定然会大吃一惊,范老成所用的正是《憾鼎拳》的第一式“滴水石穿”,但却与憾鼎拳中所描述的如同云泥一般,水滴石穿讲求个绵密,拳拳稳健,但范老成却以水的柔势,骤然而成了浩浩荡荡的潮汐,不仅破开了冥原大圣鼠妖枝多的金身,而且顺势将拳势渡入其心湖与经脉之中。
这便是行家与外行的区别,行家看热闹,外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