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一夜无眠。
王元宝默默运转着气府丹田之内的武运紫胎与剑气大雪山,谎言终究是谎言,就算是善意为先,谎言在许多时候,也是不能找到立足之地的。
狻猊藏器王元宝把他留在了白头山上,无他,王元宝除却要按着方先生的安排,将姜阿源和韩慎送到龙泉王朝终南书院,心中更多的,却还是进入江湖。
传奇事,仿若流星。
王元宝自己希冀的本就是走入那个戏文本子纵马长歌,快意恩仇的江湖,姜阿源和韩慎,不过是一个契机,王元宝更相信是方先生给他的契机。
窗边映月,繁星点点,不能安然睡去的人,都在仰望着星空,将自己的心事诉说给天际皓月,若是相思,更可以寄于繁星,流星而过,终会到达。
姜阿源同样无法入睡,这样的夜里,能睡去的,也就只有韩慎这个粗线条的顽劣孩子,夜里静寂,又不是夏夜,能陪伴有心事的,头顶青天,眼中月。
王元宝所说的,姜阿源没有全部相信,纵然王元宝的笑,能给她莫大的希望,但是有些东西,是遮掩不了的,正如她哭,强忍着,但只要触及,就立刻土崩瓦解。
有时候,姜阿源很羡慕韩慎,没心没肺整日里以捉弄人为乐,就算被抓住,挨上两下,却永远不会放在心上,少年不识愁滋味,韩慎是真的不识愁滋味。
“先生说的,是对的,想得多了,那些隐藏在心中的所有,都会纷至沓来,不求无悔,但求无愧,按着自己的本心去活,有着自己的底线,总不会差。”
姜阿源睡不着,明日出行需要准备的东西,她早就准备好了,出远门,负箧求学,这是一个新奇的事,姜阿源的大哥姜山也曾带着姜阿源去过许多地方,但是却总是落脚即走。
许多景物,在眼前一晃而过,或是怀着行路的疲惫,只是敷衍一看,能铭刻在心中的美好,真的很少,就算是记得的,也是模糊不清。
蓦地,姜阿源竟然有些期待远行。
在这龙场镇之中,也就同先生说的一般,是一座小院,能看到外面的,只有头顶的那一方小小的天井,方寸之间,能入眼的,也就只有方寸。
读书如行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是真正的求学,尽信书,不如无书。
先贤的经典,凝聚着千百代人的智慧,但是只会在纸上写出,终究只是皮毛,想要真正领会其中的精义,就须得从一言一行之中去体会。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句话绝不是虚言,如今稷下学宫的文风,也就是仅仅只读圣贤书,做的是那些先贤的应声虫,而老秀才一脉之所以会给排挤出文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正是,老秀才的立身学问是:万事可疑。
吱呀一声,开门声在静寂的夜里,煞是突兀,姜阿源趴在窗棂上,看见王元宝从房间中出来,如松柏一般站立,紧接着就是毫无新意的出拳,走桩。
拳出如风,拳拳如捶,王元宝如今领略的,不仅仅只是憾鼎拳,金眉老者赵畏给他铺平三境武道之时,可是没少揍他,百十拳,拳拳不同,花样百出,而王元宝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拳出如雷的半步崩拳。
崩拳之后,便是憾鼎。
练武也是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睡不着,又何必浪费时光,在那些烦恼之上,烦恼不会因为思索而消退半分,练拳刚好可以转移王元宝的注意。
姜阿源趴在窗棂上,看着王元宝在小院之中拳出如风,看着看着,心中的愁绪竟也不知何时不见影踪,眼中心中,只有王元宝的身影。
夜还深,时间还长。
一个拳出如风,在这长夜里掩藏着自己的心事,一个满心愁绪,看着前者拳出如风。
渐渐地,有一人沉沉睡去。
…………
两部洲合并,带给其余王朝与郡县州府的,是恐慌或者兵祸,但龙场镇却一如中流砥柱,在这场席卷两部洲的“灾祸”之中,安然如旧。
只是有人在这夜里却是辗转反侧,如果说,两部洲未合并之前,龙场镇是世间最后一块拥有养龙地的洞天福地之余,而现在两部洲合并之后,龙场镇却从洞天福地之余的宝座之上跌落凡尘。
三姓十家在这龙场镇也是地头蛇,棠棣洞天未崩塌之前最为鼎盛的练气士族,如今却要真正成为那些泯然众人的财阀豪族,若是王朝或是藩属国世家大族,还好说些,但一个小小龙场镇的士族,着实让人难以心安。
商止辗转反侧,睡不安切,枕边睡眼惺忪的娇媚女子斜倚着床头,慵懒撒娇道:“怎么了嘛,还睡不着吗?”
锦被滑落,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白嫩,还有一点嫣红,若是平时,商止只怕早就扑了上去,只是今日,这等的秀色摆在眼前,他却丝毫没有一尝芳泽的兴致。
三姓十家最后的希望,练气资质最好的许多愁,却不知给人掳到什么地方去了。
若是方两不兵解,两部洲不合并,这时的三姓十家依旧是龙场镇,乃至整个森罗天下押宝人权柄的掌控者,而他商止这个三姓十家的主心骨,依旧是无冕之王。
但是,如今他却自云端跌落尘埃,人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就再难以自拔,那些王朝的太上皇纵然退居后廷,却依旧把持着朝政,也是这个道理。
押宝人带给三姓十家的,不止是资源,还有在这森罗天下的无数香火情,只要押宝人在这龙场镇押宝,无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