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坐下,灰袍老者连忙换了茶杯,给她倒茶。
对面阴影里的人,惊蛰也看不清,不过他的谋划着实毒辣,但她还是淡淡道:“夏至已经到了神都,你的代价不会白付。”
周小五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果然是爽快人,在下告辞。”
说罢,周小五起身走下了茶楼,转瞬间消失在白墙巷里。
惊蛰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夏至到达神都后,你们就全部撤离白墙巷。”
灰袍老者不敢多问,连声称是。
白墙巷和烟花街离得不远,但却隔着一条鸿沟,难于逾越也看不见的鸿沟。
就像惊蛰和海神庙外的白墙巷一般,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的不止是鸿沟。
陆园坊里的棋局还在继续,棋盘山虽然高峻延绵,路却窄。
和这人间世一样,路窄。
钱难挣,屎难吃,做人和修行更难。
曾有个陈姓十二境剑仙说过“人间路窄酒杯宽”,确实如此。
这棋盘山上走下来的,寥寥无几。
方源的白棋已经被从远方黑棋围了大半,眼见就后路已断,但方源却依旧淡定,仿佛不是他在下棋。
沂南不禁开始替师尊担心,这棋若是输了,道基可是会折损的。
苏有生依旧沉浸在养剑境界之中,她的理由很简单,方源从来没有输过,她又何必担心。
从远方刚拈起一枚棋子,却又不知落到何处。
棋盘上的争斗,远远不如修行者争斗来得简单,每一步都要算无遗漏,一步错,步步错,方源看似在避其锋芒,棋路已死,但却总在绝处逢生,从远方的棋看似占尽先机,却已经陷入了一条死胡同。
观棋的人没有看出方源的棋路,只看到了从远方的锋芒毕露,但是天地之下,表面看起来就是如此的事,很多,但却总会将结果反过来,所谓顺序,就是看起来如此,但实质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此时,陆园里的雪停了。
挂在墙头上的雪,跟这青瓦下的红墙,呼应着,寂寞如雪也不过红尘滚滚中一粒尘埃。
方源站起身,抛下手里把玩的棋子,转身走向了陆园紧闭的大门。
“你的东西!”
从远方放下了棋子,他解不出方源的棋路和招数,这局棋,他下得分外压抑,甚至动用了太上山的飞星占,但是依旧算不出方源与他之间的胜负。
师尊说得对,这方天地的规则,要变了。
输了就是输了。
路窄,就只能走一个人,但是却忘了可以飞上山。
星蕴丹和道祖玉符,从远方用真元包裹着,扔给方源。
方源需要的不是星蕴丹,只是想看看道祖玉符里的故人留下的东西。
所以,他只接下
了玉符,而星蕴丹则以同样的方式扔给从远方,只不过包裹丹药的不再是真元,而是一剑宗的剑元。
“走了。”
方源拍了拍沉浸在养剑境界里的苏有生,淡淡说道。
紧随其后的沂南赶忙跟上师尊,刚才那局棋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诡异的棋,没有胜负,却又分出了胜负。
不过听说陆园的主人陆续是大国手,周钧不禁期待起来,师尊要是与大国手下棋,那又该是怎样的景况呢?
陆园坊观棋的人没有散,即使从远方走出了陆园坊,他们也没有散去,这局棋的诡异实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就像是文圣老爷耍大刀,一剑宗的剑修,竟然以下棋的方式,赢了太上山的大弟子,着实诡异。
陆园的大门与平凡人家的别无二致,上面贴着两张门神彩画,年节必不可少的,除了爆竹外,从桃符衍化来的门神也是必须准备的。
只不过,陆园大门上的门神贴了数十年,也不见褪色。
方源走到门前,并没有敲门,因为门上本就没有叩环。
跟在方源身后的苏有生正要上前,以她的性格,若是有阻碍,只会一剑斩开,但是还未等苏有生运起指剑,陆园的大门就已经被方源推开。
陆续还在院子里解着棋盘上的残局,而他身旁的妩媚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没有烟火气的陆园,在方源等人踏入的时候,便有茶香氤氲,原来妩媚女子是去煮茶了。
陆续专注破解残局,并不理会方源等三人。
沂南正待上前通报,却被苏有生拦住,因为方源不知何时早已走到了陆续面前。
“这局棋,你还是没有解开。”
陆续抬起头,本该属于修行者的青春面容在他脸上荡然无存,上五境修行者便可永留青春年华,只要不为瓶颈所困,便可一直如此。
但是早在十数年前就已经步入抱玄境的陆续此刻却是一副枯槁模样,没有半分生气,唯一可以看出他是陆续的,就是棋盘上的那局棋。
妩媚女子端来一壶清茶,毕竟是狐族首领,纵然只是寻常人家的素雅衣裙,也被她传出了妩媚的韵味。
陆续放下棋子,搓了搓僵硬的手指道:“这局棋,解不解的出,也是小儿唯一的希望,这条命便是不要,我也不会放弃。”
闻言,妩媚女子的修长素手紧握成拳,直到指节发白。
苏有生并不喜欢妖,更何况是当年野狐岭上的余孽,若不是方源在此,恐怕她此刻就已经出剑斩了这祸水般的红颜。
瀛洲山海关中的剑修对于妖,都有种天然的排斥,野狐岭一役山海关剑修更是其中主力。
但是也有例外,当年的灭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