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抿着嘴,从征文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一步。
征文先生怀疑她。
这让秦绍一时难以接受,纵然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小女贼突然冒出来,征文先生一定不会轻易信她,可是真的被先生设计试探了,她又觉得难以接受。
“你的伤也是假的?”秦绍问。
征文回头看她,低头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垂下手:“伤不是,毒不是,但……昏倒是。”
果然。
“所以你是故意引我去那间密室,见到那个女人,你也早知道那里囚禁着一个女人,你不过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救人,不,是那个女人会不会认出我来。”秦绍倒还没丧失理智,没有叫出舟舟的名字。
征文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任艺璇却冷笑一声:“继续演,我倒不知堂堂尊使大人,还有这个爱好。”
秦绍看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她前世今生从来都是被人捧在高处,除了容宿那个狗贼,谁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任艺璇这样的讥讽,她还真没经历过几次。再加上被征文先生试探的委屈,让她恨不得一声来人,杖毙这个出言不逊的女人。
“那就不打扰两位了。”秦绍抱拳,绕开征文先生便走。
容宿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却没有出言挽留。
“你站住!”任艺璇捡起地上的宝剑,狠狠刺来:“你还我哥命来!”
秦绍躲都不需要躲,任艺璇就自己摔在地上,屋里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她伤口崩裂了。
“任姑娘,”征文大步上前,搀起任艺璇,人家却不领情,甩开征文的手还要去追,秦绍却已经走出房门。
“征文,不能放她走!”任艺璇又痛又晕,急红了眼:“她害死我哥……”
征文摇头:“她的确不是一点眉的人,”他望了门前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罢了,先帮你疗伤吧。”
任艺璇脸颊染上一抹红晕:“不……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她去拿容宿手中的解药,可方才怒急攻心加上失血过多,眼前竟有三瓶解药,她手伸过去时扑了个空,便栽倒下去再难抬起来。
“任姑娘!”容宿拍了拍她的脸,任艺璇已经昏死过去。
容宿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板上。
任艺璇的伤有三处,一个在左肩,一个在右边大腿,还有一个在背上,容宿去王府之前就帮她简单包扎止过血。
但眼下却是要帮任艺璇涂上解药,化掉伤口上附着的锈毒就要撕掉伤口附近的衣物,这三处虽不“关键”,但也足够尴尬,所以任艺璇才要自己来。
若她醒着,容宿必定不会代劳,可现在她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容宿也无计可施。
他拔出解药塞子,看了看床上昏倒的女子,呆坐片刻,忽然笑出声来。回望门前,却是一片寂静。
女孩负气而走,哪里还会回头。
容宿摇摇头,从靴里拔出匕首在任艺璇大腿上简单包扎的衣料上轻轻一划,又使力扯开衣料,那染着不少血迹的白大腿就暴露出来。
他挪开视线,将药粉倒在掌心,正要敷上时,只听院子里响起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容宿腾地站起来拔出匕首。
来人却不怕被发现,几乎是跑着冲过来,嘭地一脚踹开房门。
容宿面具下的脸又惊又喜:“是你?”
秦绍嗯了声,有些尴尬,但看到床上挺尸的任艺璇大腿白花花地露着,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我来我来!”
幸亏她反应快又跑回来了。
不然征文先生这一掌药粉敷下去,任艺璇的伤是没问题了,清白怎么办?
醒来之后会不会玩话本子上以身相许那一套?
秦绍越想越觉得危险,伸手就把容宿手里的解药抢过来,还很不客气地挤开容宿自己坐到床边:“男女授受不亲,我觉得先生你还是到外面等候为妙。”
花脸面具的男人杵在那一动不动。
秦绍抬眉看他,心里咯噔一声:“你不会是信她的话,觉得我是要支开你杀她吧?”
“当然不是,”征文答得很快,还噗嗤笑了声:“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回来。”
秦绍挑眉:“我坏你好事啦?”
她伸出双手,解药和塞子都递过去:“那你来?”
征文也伸出双手摆了摆:“不必不必,我去外面等,外面等。”
秦绍哼了声。
征文大长腿一迈就出了门,凉风吹来,他轻吁口气,面具下笑容更深。
秦绍没好气地倒出些粉末在掌心,狠狠地按倒任艺璇腿上的伤上。
“啊!”任艺璇痛得惨叫。
门外征文先生则打了个寒战,女人,真是个可怕的动物。
秦绍堂堂天子,极少受伤更没给人疗过伤,自然下手不知轻重。更何况,她烦着呢,能给任艺璇涂药就不错了,还说什么仔细包扎?
做梦吧她。
任艺璇在秦绍给她肩头上药时就醒过来,还心有余悸道:“我自己来,你出去!”
“你够不着,还是我来吧。”秦绍笑眯眯地,趁她病要她命,狠狠一掌就敷上去,任艺璇疼得咬住手臂才没叫出声来,恶狠狠回头:“你要杀就杀何必折磨我?”
“哟?刚才说自己来的不是你?怎么,这会儿又觉得我要杀你了?”秦绍冷笑,女人间的阴阳怪气她不屑做却不是不会做,这个女人让她很不痛快,她也得让这个女人尝尝被讥诮的味道。
这就是容宿狗贼常说的,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