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那个男人。
这个念头就像一只饱满熟透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沸沸扬扬地长满心田,秦绍是走也在想,坐也在想。
先生现在在干嘛,是研究琴谱,还是研究……她?
容宿天亮时分才回到房中,一回去就钻进密室,除却被囚禁许久的舟舟,连刚抓进来的林大小姐也不能让他提起兴趣审问。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银铃铛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旧事,比他还小不少的林若瑷肯定知之甚少,与其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不如……
不如想想听云那个小贼。
容宿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让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林若瑷毛骨悚然。
她是亲眼见到这个男人冷血冷面地将晴方丢进火场烧成灰炭的,此刻他露出这么诡异的笑容,难道是要想法子折磨她?
“四爷,褚侍卫来了。”大成的声音简直是林若瑷耳中的天籁。
“好,照顾好林大小姐。”容宿说着离开密室,只留下惊恐万分的林若瑷。
褚英朝容宿抱拳,按着秦绍所言将事情说了一遍。
容宿眯了眯眼,明知故问:“听闻当日还有三名刺客,可也是郡王的人?”
“不是,”褚英觉得自己没撒谎,郡王本人和郡王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容宿满意点头:“劳烦褚侍卫告知,我会想办法将此事圆上,不会让江弋牵扯到郡王和县主。”
“有劳四爷了。”褚英微笑还礼。
她对容宿的印象一直还算不错,有能力还忠心耿耿,就是不知道郡王为何一直对他心存芥蒂。
不过今日看来,郡王还是要重用容宿的。
送走褚英,容宿手指在桌上敲敲打打,眉头渐渐皱起:“大成!”
“四爷?”大成刚从密室出来。
“上次你扯下的那张告示呢?”
大成到桌前翻了翻,拿出一张告示:“大公主府抓的三个贼人都在这儿了。”
容宿目光定在花脸面具上,这上面的纹路和他手里那张不说分毫不差,但寻常人也分辨不出什么差别可言:“走吧,有人此刻估计等着我呢。”
大成去牵马,二人来到蒙府。
“四爷来了,二爷这几日都不出门,想来是等您呢。”蒙世佂的侍卫笑说。
容宿哈哈一笑,走进院子。
蒙世佂的院子叫徵辉居,院中遍植雅木,造景优美。穿过正堂是一片石路草地,中起了一截红木曲桥,通往一个翘檐八角亭,亭中一人素衣拨弦,流水般的音律穿堂而过,让人神清气爽。
容宿踏这石子路走上曲桥,手指一弹,一颗石子穿过郁郁葱葱的林叶,射向蒙世佂儒雅俊秀的脸。
蒙世佂侧头避开,石子“当”地一声打在亭柱上滚落在地,琴音就此一停。
“俗,”他撇了容宿一眼,挥挥手让琴童收起自己的宝贝琴台。
“知道我这个俗人要来,还敢鼓弄这些东西?”容宿走来,啪地一声,将一本书丢在琴台上。
蒙世佂一低头,眼前顿时一亮。
“《正音四律》?你从哪儿搞到的?!”他乐得合不拢嘴,赶忙捡起来拍了拍尘土,还责怪地瞪了容宿一眼:“这可是孤本,你就这么摔摔打打的?”
容宿翻了个白眼,坐到他前面招招手:“可以上茶了。”
蒙世佂叹了口气,示意童子尽快。
“你们蒙家也就你讲究这些,你上战场的时候不是一样跟将士同吃同睡?”容宿调侃。
“正因如此,我才要格外享受。”蒙世佂爱抚一遍乐谱,耐不住又招手让琴童把七弦琴摆回来,照着曲谱拨弄起来。
容宿不耐烦地一掌拍在琴弦上,声音戛然而止,蒙世佂脸都白了:“四爷手下留情!”
“绿尾和琴谱我都送你了,以后慢慢摆弄,不急于一时。”容宿道。
蒙世佂依依不舍地摸了摸琴谱,可他清楚,今日不听容宿说完,这位爷能砸了他的宝贝琴亭。
“收走吧。”他挥袖道。
小童们撤走东西,上了茶水就乖顺地退下,只剩大成几人守在四周。
蒙世佂往后一靠,“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容宿笑笑:“倒也不是求你。”
“你这又是琴又是谱的,没事求我能怎么好心?钱多烧的?”蒙世佂优雅地端起茶来,容宿难得低一次头,他得端着点儿。
“你刚才收的琴谱,是我在江国公府偷的。”容宿笑眯眯道。
蒙世佂一口茶水差点吐出来,形象全无地咳了好一阵,瞪着眼看他:“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招惹大驸马?”
“不是我招惹,是你。”
容宿凑上去:“我是带着你的花脸面具去的。”
蒙世佂差点掀桌子:“容四,你小子看我这几日过得舒坦了是吧?”
容宿悠悠然喝了口茶:“您就别装了,大公主府满世界的贴告示抓贼,你能不知道?”
蒙世佂哼了声:“花脸面具满大街都是,谁知道是哪个,即便是又如何证明那是我的,你休想祸水东引。”
他想了想,又义正言辞地添一句:“曲谱你也别想拿回去,赃物充公。”
容宿哈哈大笑:“旁人不知,可有一个人却知道。”
“谁?你是说郡王?”蒙世佂了然,那面具就是昭和郡王戴着最后落到他手里,看到满大街的通缉令,岂能不怀疑他。
蒙世佂眯起眼来:“容宿,你是不是嫉妒郡王信任我,故意的啊?”
容宿笑得更大声。
他知道蒙世佂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