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低低地叹了口气,蝴蝶向来不习惯和女生一起看镜子里的容颜,所以尽量避开视线,洗完手,并用湿的手拍了怕双颊,屋里实在太热,那空调感觉可以把人身体里的水分像烘干机一样慢慢蒸发。
就看着廖英晨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了想,我还是要先走了,也坐了那么长时间,有机会我们改天再见面吧。反正你也有我的联系方法,如今我们既已联系上,今后机会多的是,你说对不?”
“再坐一会儿就走好吗?突然这样走了,似乎有点——”她后半截没说下去,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蝴蝶,蝴蝶本来一颗坚硬的心,瞬间就融化了,左右是要走的,就再多坐一下下,就化了心肠,软了口气,说:“好,再坐一小会儿。”
廖英晨蘧然说道:“走吧。”
木桌上已经重新被收拾过了,四杯新上的咖啡赫然摆在那里,白瓷的杯碟,银质的调羹。陆坤和墨林本来似乎还在低低私语,这时就停下了谈话,齐齐地看着她们走过来。
那脸上的表情,天知道,男人心里若有鬼该是什么样。
蝴蝶十分诧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这还真是会贴心啊,不免有些不要意思,干干地说:“哦呦,又叫了杯咖啡!”
陆坤淡淡说:“我们点单时看见你们两个杯子都已经空了,就私自给你们重新叫了杯。单子已经付了。”
蝴蝶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想起之前那杯的单子还没付,怎生好意思让陌生人替你买单?
“这个怎么好意思,我准备自己付的。”
“没事,这里的咖啡很不错,你尝尝这杯,是这里的招牌。”他款款殷勤,让蝴蝶连个退路都没有。
蝴蝶感觉自己硬是把身子重新塞回进这靠背的木质椅子里,简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浑身那个别扭就不提了。
蝴蝶感觉陆坤的眼神似乎就没离过自己,像是被糊上胶水一样,一直黏糊在自己身上,从头看到脚,又从脚蹭回到头,一寸一寸,好像面对一件考古珍品,反复琢磨,探索,似乎越看越满意,越看让蝴蝶不自觉都燥热起来。
偏偏这时廖英晨和墨林两个人一直凑着脑袋在说什么,他们两个算是把蝴蝶撂在那里。
蝴蝶也不好就此硬拉着廖英晨说话,他们是一对蜜里调油的情侣,看那样子如胶似漆的,自然有说不尽的情话,自己算个啥?但是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
实在无聊,或者说纯属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就拿眼睛四处溜了溜,看看幽深的店堂,看看周围的咖啡客,寥寥落落的几桌,都压低着嗓门,或者干脆自己埋首手机。
最后坐着腻味,就端起了眼前的咖啡,喝了起来,她寻思着,快点干掉这杯咖啡,自己也可以快点脱身了。
她发现陆坤脸上埋藏着的笑意更浓了。
陆坤缓缓道:“何小姐是在一家杂志社工作的?”
蝴蝶心不在焉地回答:“啊,是。”
“干点什么?”
“就是写写文章呗。”蝴蝶三口两口就喝掉了小半杯咖啡,暗暗砸着嘴巴,想感觉这咖啡和之前喝的有啥不一样,说是招牌,自然应该是店里最好的咖啡了。细品之下,倒也是说不出,好像还酸点。
“平日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他进一步问。
“随便什么,比较喜欢欧美的。”蝴蝶胡乱应对,还有半杯,喝光走人。下定决心,一下子舒心起来。
不过就这一晃儿的时间,蝴蝶莫名其妙感觉有些头晕。
难道自己晕咖啡了?早听说过有醉酒,醉茶,难道还有醉咖啡的?只是自己也没喝多少咖啡,不过才是第二杯就已经醉了?
她稳了稳心神,越是想稳,发觉心神烦乱了起来。蝴蝶没有多想,还以为这里的咖啡太浓了,让自己有些招架不住。就想,这剩下的就别喝了,实在是太浓了。
“哦,什么样的?爱情?恐怖?还是——”他的声音都莫名其妙变得遥远起来,不光是遥远,简直混沌起来。
蝴蝶想:这是怎么了?一杯咖啡就能把我撂倒?想着硬撑着,脑袋却越来越不听使唤,不得已只能用手支着发沉的头,一时答不上话来。
迷迷糊糊她似乎听见陆坤很是关心地问她:“何小姐,你没事吧?”
蝴蝶感觉眼皮都有些沉重,身子却一阵阵开始发热,好在神思还有些清醒,知道情况不妙,就想站起来,告辞离去,然站了半天居然就没挪动身子。
嘴里恩恩啊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出了些什么声音。好像是鼻子里发出的,又像是喉咙里喘出的,反正自己没明白,旁人估计也听不甚清。
这时廖英晨忽然揽住了摇摇欲坠的蝴蝶,却向着墨林轻声问道:“怎么办?”
三个人半抱半架,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昏暗的店堂里。本来这里就僻静,喝咖啡的人也都是两耳不闻桌边事的人,那些服务生就算是看见,也不会上来多问一句,本就和他们不相干,这世上人如今都抱着一副少管闲事的态度,自然就当他们空气一样消失。
蝴蝶神志不清地被他们架走了。恍惚间似乎出了店门,进入对面一个小胡同,约莫走了一小会儿时间,就感觉有人推开了一个小门,然后进了一道院子,那后院很静谧,似乎还有假山盆景之类的,反正很是静谧幽雅的一处院落。
蝴蝶心里还是有些明白,知道自己出问题了。
但是如今她眼神恍惚,看什么都似乎重叠着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