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因为读懂了,所以在面对这眼神时,就一哆嗦,一股凛冽的寒意,心底升起。
其实那天廖英晨来求蝴蝶帮忙墨林一事时曾一度流露出一丝这样的眼神,但是当时她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即使是狼,也有掩獠温善的一面,那是因为它有求于你。
蝴蝶曾经心里一凛,所以她并不想插手她的事,她只想远远离开这个女人,大家能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显然她想错了。
她知道,廖英晨想要她的命。
一个人若是自己也不想活了,那么她很可能也不会让别人活得很快乐。
但是,庄有生绝不容许。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在她面前殊死搏斗着,心中万分焦急,但是人却无法动弹一下,整个下身好像已经不是她的。她只能声嘶力竭地在那里狂吼。没有人知道,那一刻蝴蝶有多恐惧。
本来庄有生人高强壮,应该很容易就制服廖英晨的,但是蝴蝶显然觉得庄有生很是体力不支,好像是在努力挣扎。倒是廖英晨渐渐开始占了上风。蝴蝶忽然间意识到,是庄有生中枪了,不知道他哪里中了枪。他脸色愈来愈苍白,一种死灰的苍白。
蝴蝶的恐惧越加深了。
蝴蝶看得目眦尽裂,泪水夺眶而出,狂乱中,伸手四处乱摸,想找手机,打报警电话,好不容易找到手机,整个手却哆嗦的完全不听使唤。这时,她感觉廖英晨正拿什么东西指着她,她无暇顾及但是还是看清了,是一只黑洞洞的枪管,冷森森的。
廖英晨咧嘴笑了笑,说了句:无极,放心吧,我们从小是好朋友,死了也会上一条路的。你不要嫌弃我哦!
庄有生从一边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两个人滚到地上,地势本来就不平,且山路狭窄,几个没控制住,两个人就一同滚下了山坡,连一点响声都没有,倏忽间就消失在了蝴蝶的眼前。
山里煞时变得异常宁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蝴蝶愣了一下,但突然狂叫起来:有生……
山里寂沉沉,昏幽的路灯下,一片死静。山坡下一点声音都没有,无论无极如何声嘶力竭地喊着庄有生的名字,但是根本没人回应。
她一边拨着报警电话,同时奋力一挣,不知道哪里冒出了一股子力量,居然硬是从被卡住的车座位上把下半截身子拉了出来,但是不及她爬出车去,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很快让她失去了意识。
恍恍惚惚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感觉整个人轻飘的好像一片叶子,穿越过荒原,荒原的那头,依稀熟悉,但是她不想去,她选择了一条相反的方向,在天空底下,灰蒙蒙的那片地域——
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无人空旷的城镇……
就在蝴蝶晕过去很久,才有人发现了山上发生的车祸。那是一辆下山的汽车,里面人看到现场吓得不轻,第一时间报了警。
从现场看,现场很狼藉,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显然不是简单的车祸,因为地上有很大一滩血迹,一直延伸到山坡下,那里还躺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呈东西向分散躺着。具是衣冠凌乱,血迹斑斑。
女人因为头部被尖锐的石头砸中太阳穴,已经当场毙命,血迹暗红,发现时已经凝结。男的也被敲击中了头部,但是尚有生命体征,不过气若游丝,此外,他的小腿上还中了一枪,所幸没有打中关节。
就在蝴蝶醒过来时,庄有生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医生说,他头部受到了撞击,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是否会醒过来,谁也不知道。
蝴蝶知道这个消息后,一阵沉默,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悲伤凄凉。在医院的整整半个月,蝴蝶几乎很少说话,除了警察找她录口供外,她一言皆无。高若涵一直陪着她,但是无论高若涵如何劝她她都不说话。
止鸢只是有些脑震荡,很快就好了,高若涵把他接了过去,请了个人安排在家里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毕霖一听说这事,立刻从花坞蘋汀请假赶来,看了看蝴蝶,蝴蝶无精打采的样子,毕霖也不是滋味。就回家帮忙先照看止鸢。
止鸢就问他:爸爸哪?
毕霖胡乱应付说:爸爸,他,病了。
止鸢是个聪明的孩子,问了一次,就不再问。
警方很快就结案了,案情很简单,而且蝴蝶是现场目击者。这是起谋杀案件,凶犯还非法持有一把手枪,男子腿上的枪伤就来自于这把手枪,手枪在案发现场不远处,经过检查,是一把非法走私进来的手枪。凶犯已经当场身亡。
很快,医院就来了另外一批不速之客:记者。
媒体报道说:某知名画家,遇袭昏迷。是否情杀,尚在调查。
流言蜚语,如春日的柳絮,纷纷扰扰,漫天飞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