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袁玫却感觉到一种全所未有的新的焦虑,和压力。她深深觉得儿子有危险,她这个做妈妈的必须立刻放下一切,不顾一切飞奔到儿子的身边。
无论他如今几岁了,已经完完全全是个成年人了,还有着属于自己的社会地位,但在她眼里还只是自己的孩子。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已经整理好了行囊,然后买了车票,坐了一整天的车,独自一人赶到了潜水鸟家。家里空荡荡,潜水鸟已经和她说了要加班,儿子不能立刻来见她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她知道他是为了工作,自然是不会计较的。
幸好那条长着一张狰狞脸的恶狗芊芊不在家,不然她还真有些不敢一个人独自留在公寓里。
来到潜水鸟的公寓后,她休息都没有休息一下,把自己行李往房间的角落里一方,就开始履行起作为一个妈妈的职责:打扫房间,做晚饭。
房间本来已经一尘不染,但是她还是拿着拖把把上上下下,所有房间都拖了个遍,因为这样她才会安心。感觉自己算是为儿子做了点什么。
还把芊芊的巨大的那个食盆挪到了卫生间去。
她似乎觉得这样一个脏兮兮给狗吃的食盆,居然堂而皇之放在厨房里,和人的生活空间混合在一起,甚是不卫生。卫生间那才是它应该呆的地方。
要不是儿子那样宠着它,她真想一根铁链直接把它也锁到卫生间算了。她不止一次抱怨过,说芊芊到处飞狗毛,搞得那么干净的一个房子里都是狗味。还有它每躺一个地方,都会留下一大滩哈喇子,实在是恶心之极。
但是潜水鸟从来不理会这些。
她说了很多次,反对潜水鸟让芊芊在家里那么自由,那么肆无忌惮地可以到处乱溜达。有时候他们两个吃饭时,芊芊就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坐在边上。有时候还会溜达一圈,在他们的腿上蹭一下。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潜水鸟总是安慰她说:妈妈,你放心,它不会窜上来抢你的食物的。它只是喜欢和我们在一起,看着我们吃饭而已。
尽管如此,袁玫还是强调说:你应该用个大铁笼把它关起来,我们老家那些人家的狗都是这样关起来的,每天外出溜达两次就够了。没必要这样天天在外面瞎溜达。万一有个人来,它冲上去咬人怎么办?
潜水鸟置若罔闻,说:干什么要那样?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芊芊是家庭成员,它从小时候到我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呆过铁笼子。妈妈,你就别烦了,我已经不让它上楼了,还怎么样?再说了,我家里也不常有外人来。
凤羽是经常来他这里的一个常客,但是凤羽自己也甚是喜欢狗,若不是因为他老婆对动物毛发过敏,他也想去养条狗的。而且和芊芊可以完全玩到疯嗨。
他的女儿凤瑝就更是喜欢芊芊了,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芊芊玩,芊芊也最喜欢这位漂亮的小姐姐。
她拉着它时,它就表现的特别安静听话。
有时候让潜水鸟都吃醋,说:凤瑝,干脆你把芊芊带回去得了,它有了你,就不要我这个主人了。
不过,这是玩笑话。因为芊芊从来不会上别人家的车,它只认识潜水鸟的车,后座那一排全是它的地盘,上面有个巨大的狗枕头,旅途中它需要睡觉时就会枕在上面。不是枕着,也喜欢靠着那个软绵绵的家伙。
说实话,在芊芊这个问题上,袁玫都觉得很委屈,觉得自己在儿子的眼里,似乎还不及一条狗来的重要。
这种委屈的心思让她心里不免产生落差,觉得自己待不下去了,在这栋漂亮的房子里不过就是个多余的人。很快就独自收拾了行囊,失望黯然地踏上了回程的汽车。
有时候说也不说一声,会在潜水鸟摸不着头脑,正奇怪着妈妈去哪里了时,忽然收到一条她发来的微信说:疏影,妈妈回家了,你自己记得休息。
这种事这些年都成家常便饭了,起初潜水鸟还会常常因为妈妈的不辞而别而感到自责愧疚,但发生的频率多了他也习以为常。稍稍难过了下,转瞬即忘。后来根本无所谓,走就走呗,下次就会来的。
倒是袁玫每次走的时候,感觉自己失落的就像个被遗弃的怨妇。一路上看着山山水水,冷冷清清,寥寥落落,都会怅然地想起那个死去了那么多年,早作了古的老头子,若是他还活着,自己今天也不至于这样孤单无依。一路叹息,一路惆怅地回了四川。
今天没有芊芊,她进门就感觉到了,家里很宁静,死一般的寂静。若是它在,早就饿狼般矗在了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收拾了房间,跑到洗衣房看见潜水鸟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有洗掉,搁在洗衣机里。她就全部捞了出来,端着盆在水龙头前洗了起来。洗完后晾晒好,还不及把双手擦拭干净,又跑到冰箱前,看看冰箱里都有些什么吃。
虽然潜水鸟已经说明了他不回来吃饭,但是她还是想为他做顿晚饭,或者他晚回来肚子饿了,还可以当夜宵吃。
一边做饭她一边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一个问题:我还以为这个女儿带着孩子已经住到儿子这里了,没想到这倒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