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整个采访过程并不令人愉快,但总算结束了,庄有生说完一切,就沉默地看着蝴蝶,不论他多么轻视女性,但是该有的绅士风度是一点都不能缺少的。他挺直着腰杆,看着蝴蝶在那里整理东西,都不知道她在她那本漂亮的软面笔记本上都记录了些什么东西?
看着她再快速地喝干了眼前的那杯咖啡,都已经凉透了,期间他曾问过她,需要再点点什么?
她摇头说,不用了。
他就没有再问,他天生就不会客气。
他叫来服务生,把账单付了。然后整了整西装,准备离去。
蝴蝶在那里戴一条白色的真丝围巾,顺便还理了理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风了,他们本来就坐在露天,秋风吹着落叶,卷起了尘埃,让人莫名忧伤。不过陡然而生的丝丝寒意还是让这场采访提前划上了休止符号。
蝴蝶站了起来,整理了裙子下摆。
姿势优美。庄有生内心不得不承认,若是在别的情况下,也许自己会迷恋上这个女人,但这出现了如今错误的时间,这个女人毕竟是林漠田的女人,就这层关系就让他不想再看到她。
他也站了起来,无声等着什么。
蝴蝶知道自己有些手忙脚乱。她能感觉到庄有生一直冷静地注视着她,她有些心猿意马,毕竟这样被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注视,让她感觉很不自然。
其实整个采访已经很让她很不舒服,她也盼望着快点结束,自己居然有种想逃离的yù_wàng。
秋风顿起时,她浑身一阵发冷,连问题的yù_wàng都没有了。后半截讲到他回国的计划,和目前的情形时,他说他在魔都还没有家,目前暂时住在哥哥家里,等以后自己买了房子再搬出去。
说到这里,几乎又冷场了。蝴蝶忽然间就不知道自己还要问什么了?
一个留学多年的独孤男子,如今回国,孑然一身,这是种什么样的情怀。蝴蝶似乎隐约能感觉到他身上这种孤傲的气质形成的原因。
他们在秋风中道别。他似乎嘴角带着丝笑意,不过蝴蝶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他从头至尾一直表情僵硬。不过看着他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头的挺拔身躯消失在秋风萧杀的街头,她还是有些动容。
蝴蝶头也不回地向南走去,内心一直在咒骂着自己,该死的采访,该死的男人,真让人恼火。
因为她知道,其实他说了那么久,却没有什么太多有用的价值,他所说的好像是已经被编辑好的,是所有媒体都已经如出一辙的内容。完全没有新意,这样的稿子即使杂志社能接受的,也是自己不能答应的,而且这样的稿子一定会让这个男人取笑。
她当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一路走,一路就已经在思索当中,该如何找个突破点,写出点新的立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地铁站,忽然不想那么快回家,看见对面有个蛋糕房,阵阵香甜的奶味已经飘满整条马路,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把你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蝴蝶忍不住也想进去溜达一下,看看那些漂亮的蛋糕,诱人的甜点,蝴蝶不由自主挑了一块,还要了杯奶茶,选了个位置坐下。脑子里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不停晃动着庄有生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拿出笔记本看了看刚才记录的内容,然后就放下了,又拿出手机看看线上有些什么人,qq上潜水鸟的头像一直处于上线状态,他不是电脑上线,就是手机上线。潜水鸟基本就是完全生活在网络世界的人。网络世界的迷人之处就在于虽然虚拟,但却是真实的虚拟。
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念他,她编写了一条发过去,上面说,嘿,你在吗?
很快潜水鸟的头像晃动着,回过一条:在。
蝴蝶一时倒难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
她不由放下手机,看着玻璃外面的马路,发起神来。
潜水鸟又发了一条过来:怎么了?
蝴蝶默默看着信息,回了一条:没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潜水鸟发了个表情过来,然后发了一条:几天前我刚回过,开会。
蝴蝶发了一条:哦。
然后就是彼此的沉默。蝴蝶内心觉得很乱。她知道自己对潜水鸟不完全是想念。她总是喜欢叫他小应,不但叫成了习惯,更叫成了一种特殊感情。看着他懒懒地,漫不经心地解决她所有提出的困难,她知道自己早就依恋上了。
自从和范凡分离后,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她也完全没有想到,会迷恋上一个小自己近十岁的男子,而且心底总觉得家人般亲切,虽然彼此间并没有过深的交往,但那种冥冥中的默契,她不是没有从他的眼神中读出。若他完全没有感觉,也许她不会这样痴迷和不舍。这种亲切的依恋,即使当年和范凡在一起时,都没有。那时,她一个劲地想着,什么时候该离开。
但如今她想的却是,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走进我的世界?
自从那次聚会他说他要离开魔都了。她不但吃惊,更是失落。那晚,她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索,原来就这样结束了,真的就结束了,毕竟还是要结束的,自己干什么还要这样愚蠢?
那阵子,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就连父亲去世时,都没这么自怨自艾过。
忽然觉得生活原来就是这么残酷。
她吃完蛋糕,喝完奶茶,再走到马路上时,天色居然已经开始黄昏了。毕竟是深秋了,太阳下山的特别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