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心里默默想着:错过一站,又是一站,是啊,我是错过了吗?我如今这趟列车都没有下站的地方,一直在朝着远方疯狂行驶,钻入黑夜,还是黑夜……
“我知道。”
“还有,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我和你爸爸留下的那套房子,我准备卖掉了。”
蝴蝶忽然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她,她这话让蝴蝶很是意外:“为什么要卖掉?你不是一直住在里面的吗?”
高若涵又长叹一声,说:“一来是因为房子已经旧了,二来,我也是不愿意面对你爸爸的那些东西,他的书房,我,我后来都不敢靠近。”她说的哀怨,蝴蝶听得不禁心伤。“我寻思着,还是卖掉算了。我想过,这房子毕竟是你爸爸和我一起买的,所以我想,卖掉之后,我会把一部分房款开一个银行账户,给你,你就留着自己,以备急需吧。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蝴蝶沉吟了良久,暗自琢磨着,其实高阿姨说的也没错,爸爸离世也这么多年了,该了结的是应该了结了。而且这房子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一起合买的,她一直住在里面都那么多年了,她要卖掉自己也无权干涉,她本可以不用来和我商量。特特和我讲这事,也是出于旧情一场,自己其实根本就不在意那套房子。她居然还自愿拿出那部分房款给自己,可见她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心里不由荡漾起一阵热意。对她不由更多份敬意。爸爸当年毕竟没有看错人,高阿姨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值得爸爸一辈子去珍爱。只是这份情多少有些短暂。
忽然也暗自轻叹。
“你卖掉就卖掉吧,我这里并不反对。”蝴蝶说着。
高若涵目光中闪过一丝舒心的笑意,本来这一直是压在她心头的一个结,没想到如此容易就解决了。想卖掉这套房子是她长久以来一直在琢磨的事情,她真的不想这样一个人孤魂野鬼似地住在里面。房子又大又空,那么多房间,而且他故往的气息还是那么浓重,他的厨房,他的书房,他经常用的洗手间,他常在那里看书喝茶的露台,还有他们一同生活的卧室,到处似乎都能感觉到他活着的气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有点阴魂不散的感觉。
这种感觉这些年一直折磨着她。但是挨着蝴蝶的关系,她有点不敢擅自决定。
“你真是个开明的人。”
“没什么,高阿姨。”
“那书房里有好些你爸爸的东西,到时候我全部打包给你,我想,这些还是留给你比较好,那毕竟都是你爸爸的东西,你也好留个念想。”
蝴蝶痴痴想:爸爸还能留下什么啊?
不过面上勉强一笑,说:“好啊,你给我吧,反正我那里也比较空。”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想你爸爸书房中有他出版的书,还有电脑,里面有他的作品,这些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还是给你比较好。还有,可能你不知道,你爸爸在晚年的时候,好像一直在写什么自传的,你倒是可以看看。”
真的?爸爸在写自传?
蝴蝶直视着高若涵的双眼。
“你爸爸曾经和我说起过,也是闲聊时提起的,那时我一直在写诗歌,这个你也知道,”
蝴蝶想:我当然知道,你不但在写,而且在网上还挺火。只是不明白这些年你为何又停了下来,我也曾浏览过你的网页,前年开始就不再更新了,这又是为何?蝴蝶没有说出来,她想听她说下去。
爸爸写自传的事情,今天还是头一回听说,自己一直以为爸爸只是会写学术论文只喜欢看打日本小鬼子的电视的人,虽然感情也丰富,但总是缺少一些的人,应该有那么点看什么都有我之境的多情。
“因为我在写诗歌,你爸爸就说要去写自传,我本来以为他是在说笑,后来发觉他真的就在写了,而且还给我看过一部分,如今我也不知道他的自传到底是写完没写完,我想,这件事情应该让你知道。”
“爸爸从来也没和我说起过。”
“我想,他可能想写完之后再让你知晓,也未必可知。”
“嗯,应该是这样,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事情不会轻易出口。”
雨一直不紧不慢地下着,高速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那种急切似乎都想在这“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日子快点赶回家里。离情虽纠结,但与身边亲人团聚的心情变得更加迫切。
当时在高速公路边上的饭馆里,高若涵和蝴蝶说的这些虽真,但还有些隐情高若涵没有对蝴蝶坦言,她不想说出口,怕蝴蝶会误会她。
那阵子高若涵也是心灰意冷,为了消散一下心情,她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去外国旅游了一阵,每天跟着导游团,辗转于各个城市,看看欧洲的建筑,吃点当地的八道,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从悲伤的心情中解脱出来。
事情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过去了一整年,她还是抑郁消沉。总是会恍惚迷离,感觉何玉然活生生的身影还在眼前晃动。每天夜晚,她总是一个人睡在书房里,她把自己的整个寝具都搬到了书房,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面对卧室里那一床,一物。多少痴情的夜晚,多少滚烫的枕边话,须臾就成了片片伤人刃。
想想自己也是可笑,当年若是不结婚,说不定还落得潇洒自在,全不像如今这般成了哀怨的寡妇。旅游回国,她回了次老家,老人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