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似乎静默了片刻,随即传来陶雪安一声惊叫,“你!你做什么?!”
“陶小姐,出言诽谤两位殿下,可是要连同你的父亲一道治罪的。”薛瞳的声音压得很冷,但其中隐匿的怒气寒林一听便明。
“把你的剑拿开!他们敢做,却要怕人说吗?!”陶雪安也不甘示弱,气势汹汹地回击,“大白天地赖在床上不起来,能有什么好事?真是不怕羞!”
高峻抿了抿唇,她觉得面前这大小姐简直是不要命了,别说她是什么大将军之女,便是贵为公主,胆敢对祈天宫少祭司如此出言侮辱,若是被商靳知道了,一样不会死得多好看。不过皇室和祈天宫的管教一向是严的,身为嫡出的公主自然不会如此不知好歹,但有些妃嫔所生子女便没有这么好的教养了,因此被“病逝”的也是大有人在呢。
“陶小姐,我再次提醒你:第一,寒林是太子妃;第二,寒林是少祭司;第三,寒林是黑巫;第四,寒林是水灵族的后裔;第五,寒林是我薛瞳的朋友。你若有胆再将方才的话说上一遍,我会立刻叫你知道第五点是何意思,至于她那个师兄,你最好还是祈祷今天的话没被他听到。”薛瞳彻底恼了,但看在过去曾有一面之缘的份上,强自压着怒气,锋利的长剑上“铮”地一声响,在廊中回荡了许久都没有灭去。
这一番话说得不急不缓,平稳又自带威严,高峻不禁对她投去钦佩的一瞥,不得不说,由灵族教养长大的孩子。风骨的确胜于常人。
旭华和巧月早愣在了那里,旭华是惊讶,自从那日薛瞳陪着寒林回到东宫,她和薛瞳便因为一样的性子直爽而结识,这一路上薛瞳对自己有照顾也有开导,却从没见过她这般生气,这般严肃的神情。
巧月则是对面前这个容貌俊俏。身形高挑的女子大为叹服。对于陶雪安这等无理取闹之辈,里面那两位殿下惯常是当作没听到的——譬如现在,她才不相信外面都吵翻了天。动刀动剑的,他们还能没醒,实在不能无视时,他们最多就是笑笑敷衍过去。何尝能有个人站到这个蛮横的大小姐面前。比她更伶牙俐齿地狠狠教训她一番,这一席话可真是大快人心!
陶雪安愣在了当地。自打她记事起,还没人敢当面这么顶撞于她呢!
但刚想反驳,却发现她说的每一句话竟是无懈可击。因为是太子妃,翟川会护着她。因为是少祭司,祈天宫会护着她,因为是黑巫。玄铁林会护着她,因为是水灵后裔。整个灵族都会护着她……!自己这么做完全是自找麻烦嘛!
“好了,陶小姐,闹够了就回去吧。”屋门打开,翟川先走了出来,声音平淡,“今次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陶雪安显是不情愿的,还想说,但被薛瞳的目光剜得心寒,只得点点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殿下,寒林妹妹的这个朋友真是凶巴巴的呢……你看,我原本不是故意要吵醒你们的……”
“我与阿瞳相识十余年,却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能有此番际遇,陶小姐应当深感荣幸。”寒林一袭祭衣,灰衫如云,缓缓走了出来。
陶雪安愣了一愣,随即撇嘴,“呵,寒林妹妹真是越发生分了……”
“寒林为父亲独女,并无姊妹兄弟,亦不敢高攀陶小姐。”姣美的面貌更冷,透着一缕即将凝固的微笑,“陶小姐可唤我太子妃殿下或少祭司大人,任凭挑选。”…
陶雪安几乎气得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个丫头分明待人温和,怎么今日说起话来也同那凶神恶煞的薛瞳一般了?
“好,受教,告辞!”袖子一甩,陶雪安径自去了,过了许久,廊中还回荡着她“咚咚”的脚步声。
只是在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这是翟川对她的最后一次容忍,寒林对她的最后一次怜悯。善于隐忍之人,一旦定下了主意,比那些一见面就喊打喊杀,计谋露于外者,要可怕了许多。
旭华在陶雪安走了以后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几乎是雀跃着就要往寒林身上扑,“太子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印象里,寒林除了和翟川赌气吵架,平日脾气都是好到不能再好,今日这一番话可着实是石破天惊。
翟川笑着挡住她,“她昨日又晕倒了,这会儿身子虚,接不住你这个顽皮的丫头。”其实他自己也对寒林刚才的表现有些吃惊,都说她母亲淑旻极为心软,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寒林也是和她一样心软,但事实上,这个丫头并不如旁人想的那般,只是她竟然一直隐藏不显。
“寒林,你气色确实不好,这会儿可好一些了?”薛瞳长剑归鞘,缓步走上前,到寒林面前时,微微一笑,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可真是,人都瘦了不少,他是不是趁我和旭华不在的时候欺侮你?”
“没有。”寒林抬头笑着,轻轻转过她的头,附耳低声,“阿瞳,谢谢你。”
“……你若是早些变得这般,何苦落到今日之地?”薛瞳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放开了手,“跟我去说说话,可好?”
旭华不答应了,挤上前一把拉过寒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啧,这才几天不见,太子妃怎么真的憔悴了不少……”
“真是奇怪,怎么人人都顾着你?竟没有人来过问我一句。”翟川耸耸肩,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她们二人一来,寒林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希望她能尽快将之前的求死之意忘了才好。
“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