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积雪中,一座古老的祭坛渐渐在面前清晰起来。
搭筑祭坛的石块整肃平坦,原本晶莹的白色在经历风吹雨淋之后,已经成了枯骨般的浅灰,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遥不可及。
“唔,这里好像比别的地方暖和一些。”旭华带着探问看薛瞳,“薛姑娘,你说棋雪国有许多温泉,所以有的地方比较暖和,难道这附近也有吗?”
解羽略一思索,望着远处的祭坛解释,“卢姑娘,这个祭坛就是传说中神女大人重创魔君之地,据散霞国史记载,那一役,烈火绵延千里不绝。所以直至今日,这祭坛依然散发着温热,连冰雪都不能积留。”
“的确。”寒林眯着眼睛遥看祭坛,四周全都是皑皑白雪,祭坛上却只有一片潮湿的水痕,顺着边角一滴滴落下,折着明亮的阳光。
回头见薛瞳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里,寒林抿抿唇,“阿瞳在想火灵一族的事情?”驻守火溪谷的那位火灵曾说起,神女承瑶将浩气依附于灵火,烧尽千里,逐散妖魔,但因此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惨痛,承瑶因为浩气损失太过,不过十余年便死去,归葬皇陵,而火灵一族,几乎从此绝迹世间。
“火灵前辈于我我传艺之恩,虽然他始终不允我唤他师父,但毕竟……”薛瞳握着手中剑柄,剑身中蕴着一点灵火,温热不已。
“我想,火灵前辈如此,是希望你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不要被卷入灵族的纠葛之中。”寒林掩眸,薛瞳可以与灵族撇清关系。但自己,身为灵族的血亲,却是怎么也逃不掉。
翟川携起她的手,带着安慰看她一眼,“林儿,我们上去吧。”
久未有人涉足,石阶已经破败不堪。勉强能够踩踏。从祭坛的正中,可以看到整个玄铁林的景色。不过淡淡的黑气覆盖在那一片林木上空,对于林中的情形。实在难以看清。
“你那日进了林子,也看到月神了?”寒林眯起眼回忆,现在想来,那位温柔的月神。简直就像是一个梦幻的影子——谁能想到,在人间最幽暗残酷的地方。竟然会有一个圣洁温柔的女子。
“我的确见到了,但隔得颇远。玄启似乎对她很是……”翟川摇了摇头,很难找到一个恰当的词汇来形容这本该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物,“或许是。尊重?”
寒林沉吟不语,栾明曾经说起过月神之事,她似乎已经在玄铁林待了很久很久。而且大约会一直待下去,直到浩气散尽。走向死亡……可是她为什么会在人间,而且还是玄铁林之中?那日玄启的意思似乎是,月神与天帝伏羲有所矛盾,而且还是伏羲的错?
两人立在祭坛上出神,却不知远处幽深的玄林之旁,小孤村中,玄启与钟离茉也正看着祭坛上的两人。
钟离茉看了半晌,声音很是悠远,“他们倒让我想起了承瑶和她所嫁的那个帝王。”
“我始终不明,神女承瑶宁可自己沦为与凡人一般短命,也要将魔族尽数屠灭,究竟是为何?”玄启似乎对钟离茉很是尊敬,虽是逼问的话,语气倒没有多少敌意。
“……人间的妖魔不灭,人便无法安居,承瑶为此,也无可厚非。”想起往事,钟离茉怅然一笑。
“我虽未见过那承瑶,但也隐约听闻她爱慕九天部的剑君,想不到竟愿意为了区区凡人如此牺牲,当真痴心。”玄启不以为然,钟离茉说的是有理的,妖魔比人厉害许多,有妖魔在人间,那些无知的凡人自然会过得辛苦,但是他并不觉得身为仙神就必须护佑凡人。…
钟离茉笑意中的寂寥更甚,“天界爱慕剑君者不计其数,承瑶不过是其中一人。但剑君的心思偏偏都放在他那个徒儿身上,旁的神女仙女,想与他说上一句话都难。”
“九霄那老家伙对芷剑不过是爱护,你们天界那些人都闲得发慌,连这也要编排?看来是时候再做些动静,让伏羲老儿忙上一忙了,恰好我也要问问他,芷剑和暮沧当年的事情,他究竟有什么说法?”玄启不由捏紧了拳,恨恨咬牙。
“只要说起芷剑,你总是这般沉不住气。”钟离茉摇头轻笑,不过她倒是清楚,玄启对芷剑的看法从来都只在对手和族人之间犹疑,毕竟当年天界派出那么多人,唯有芷剑能与他战成平手,不由得他不佩服。
玄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倒不是我沉不住气,你看含蝶那个身子,又能撑得过多久?芷剑必定在京城,无论如何,这二十年内,我要将京城握在手中。”
“你若定要如此,那个小姑娘,便是第一个不依的。”钟离茉抬头看看远处祭坛上一袭飘扬的灰衣,“栾明只得两个弟子,你打算怎么办……?”
“当年我诱空冥回到林中,所用筹码便是那丫头的安危……”玄启一敛眸子,不去看让人心烦的祭衣,“她既然学了我玄铁林的功夫,那便是我玄铁林的弟子,只要不到万不得已之地,我不会伤她性命。”
钟离茉无声地笑了笑,玄启虽然为人残忍,但并非一无情义,当年栾明师父早亡,便由他亲自教授,很快便成为林中翘楚,竟是连普通的魔灵也比不过他,若非栾明当年质问玄启那般行事的缘由,又企图放走商朴,玄启也不会动那么大的气。轻轻摇头,换了话题,“含蝶的身体怎么样了?”
“你知道的,林中煞气浓郁,她自身浩气又在不断散失,最近还为了那些事赌气,不肯好好留在屋内。”说起此事,玄启颇为烦恼,含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