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尔蓁已经走到床榻前,瞅着朱祐樘泛白的面孔问道:“你中毒了还是染上疫病了?有没有太医跟你来,也不给你治吗,我瞧着你脸色真不好,还是快躺下吧。”感觉每次见面,这位太子殿下不是在生病,就是在治病的路上……张尔蓁暗暗腹诽,朱佑樘真不容易。
朱祐樘似是没有听见张姑娘叨叨,顾自抓过石青色团锦绣花大迎枕塞到后背下让自己坐的舒服点,挑一挑眉毛示意张尔蓁坐在床榻前的杌子上,才问:“你去山东济南祭祖了,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知不知道地震之后会有许多灾难,你一个姑娘家的还不消停,还想不想嫁人了?!”声音越发严厉,像训斥自己不听话的妹妹,张尔蓁羞愧的低下头,让太子殿下替她担心,她着实不该……等一下,担心?……“太子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山东?”说罢还有点委屈:“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山东吗,我那时候想找你帮帮忙呢,也找不着。好不容易打听到你来了这儿,我才跟来的,若不然谁会跑到这儿来找麻烦呀。”说着话,还从袖口里取出穿了跟朱丝栾线的淡青色玉环,“太子,咱们还有人情在呢。”
朱祐樘盯着张尔蓁白皙粉藕般的小手拎着他送的那方玉环,瞧着张尔蓁一张一合的红艳艳的小嘴巴,似乎有瞬间的恍惚。他们已经多久没见了?这个小丫头胆子越发大了!穿着玄色男子长袍,发冠高束,眉目俊秀,熟悉又陌生,竟然做男子打扮,她还上瘾了!她说专门为找他而来?心底竟有些怜惜,眼里的凌厉收了一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威武杀气也渐渐降了下来,张尔蓁感觉到朱祐樘缓下来的情绪,心里也轻轻舒了口气。几年不见,朱祐樘已然长成了一位优秀的男子,五官立体而硬朗,眼神犀利而有神,若不是面色些许苍白,嘴唇轻轻发乌,穿上战甲便如一位嗜血的将军,气势足够了。
“……你去找过我?”朱祐樘似乎有些欣慰。
张尔蓁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事情太多,必须一条一条罗列出来:“事情是这样的……,我原本想请太子殿下帮忙,顺带还了我的救命之恩,奈何皇宫大院守备森严,我进不去啊。所以才来了山东,可是京城那边仍旧不太平,我想问问太子殿下可有办法?第二点就是泰安州地震,朝廷到目前为止的赈灾工作都没有展开,既没有救济粮过来,也没有仵作和专业太医过来确诊病情,若真的是疫情,必须把那些人隔离起来,当然,该……清理的都要清理,该火化的也要火化,留着尸体积年腐烂,会招致恶蚁蚊虫,势必会加重灾情!第三点,太子还记得华嬷嬷和芝兰宫女吗,她们都在我那呢……,嗯——,过得都挺好的。”
张尔蓁迫不及待大吐口水,说完的时候才长舒了一口气,凝着秀眉想了一会儿,又问:“太子你怎么躺在床上呢,是战场上受伤了吗,我听说你才从南边大胜了瓦剌,这会儿为什么不回京复命呢?”张尔蓁也觉得当今圣上的作为很不齿,朱祐樘也就十六岁吧,金尊玉贵的太子竟然要手持刀枪的去前线打仗,这像什么?这不就是和让**大去考公考一样吗,大材小用,事事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