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尔蓁纤巧的身子缓缓站起来,走到金氏身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难得说了句体己话:“……娘待我好,我是知道的,女儿日后不能常常陪在爹娘身边,便苦了娘要照顾一家子。只是女儿还有几句话说与娘听,延龄已经六岁了,娘不可再拘着他了。自打我们从山东回来,延龄与我与鹤龄疏远了许多,延龄与娘亲近自然是好的,可他到底是男孩子,应当和鹤龄一般与同窗相伴,在您的羽翼下成长起来,未免脆弱。”
金氏抹着眼泪的手顿了一下,清冷道:“你姐弟俩原不在府里,我只偶尔和延儿相处说说话,谁又能理解娘的心思呢,府里的事儿自有我跟你爹,你去了宫里,只管照看好自己,别让我和你爹忧心,便是最大的孝敬了。”金氏擦干眼角的泪珠子,望着女儿水波潋滟的眸子,艳丽明媚的容貌,许久才叹道:“你与孙家没缘分,往后再也不可往来,若是太子问起,你只做不清楚,都是府上安排的,你做不得主。”
张尔蓁疑惑,轻声道:“我再没见过孙家公子,娘此话何意?”自打退回了孙柏坚的礼物,孙柏坚来过几次信,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孙柏坚会不会与他表妹成婚,张尔蓁已经不会再担忧和困扰了,只要他好好的,他们的缘分就到头了。
金氏打量着女儿平静的面容,瞧着不是在撒谎,亲密的抓过张尔蓁如玉般修长白皙的手,叹息道:“孙家公子是个有心的,我却不管那些,如今咱们也不能为了他违背了圣意,若是与他牵扯不清,最后倒霉的只会是我们张家。”尾音微微上扬,似是在警醒女儿别糊涂。张尔蓁觉得金氏真是多心了,她对孙柏坚的感情,远远没到非卿不嫁的地步。张尔蓁握着母亲的手轻声道:“孙公子日后荣华富贵还是平淡一生,与我再没有关系。”金氏满意的点点头,这一刻只觉得女儿贴心极了。她袖口里收着的孙柏坚的来信就没有必要拿出来了,女儿心意已决,那信就烧了吧。
张尔蓁在明镜堂呆了许久,回到蝶院时已经昏黄天暗,她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倒头便疲惫的睡在床上。明月轻手轻脚的放下帐子,出了内室后又回到抱厦去,对要跟进宫里去的四个丫头进行说教,金秋银秋和春风春絮皆是一脸忐忑,她们都是穷苦出身,原以为服侍姑娘便是顶天的体面了,谁知姑娘一朝封妃入东宫去,一想到日后要见到天颜,皆是惴惴不安,若要留她们下来,她们又不愿,姑娘待她们好,她们若是都跑了,姑娘难道单枪匹马的嫁出去?所以明月便以光速教会了她们宫里的礼仪,并且连带着培养她们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