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先生,会这么当机立断吗?
或许只有如我们这样的傻子才会做出世人认为的傻事吧!”
傅淳在听到文琪说的这些话,盯着文琪的小嘴一张一合,原来这个小影子什么都懂,什么都理解。只为这句话,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史靖听着,频频看了几眼傅淳,眉毛紧蹙,还点了点头,也插了一句:“当时确实应该这么做。
不然,灾民虽说是苦主,可此一时彼一时,得到一次好处,这种不劳而获的做一次,还会做第二次,到时候可不是一个县的二千人就能镇压的。
说种事态如果蔓延,再有人借机起些坏心事,推动些什么事发生,对朝廷大大的不利。”
文琪接口道:“先生大义!”
史靖没有开口。
文琪接着开口道:“当是时,灾民虽然个个不是勇士,可也是天天做苦力,他们的战斗力和楞头劲,可是要比我们这些文人发起疯来,要命的多。
当时可是有万余之众的,如果是旁人,就算不考滤自己日后的难堪,单这阵仗,只怕都会腿软,不敢亮出自己的大刀吧!
我不知道享子当时做何敢想,反正他毅然地举起了手中的大刀,没有什么犹豫,就做了这么一个不计自己生死的决定。
文琪以前一直厌恶享子的所作所为,只这件事,我不好评价他。
只是回头看整件事,当时他的心里肯定也是悲痛万分,他心中的大局又岂是文琪可比的。
文琪口口声声所说的天下苍生,在这件事上,我也汗颜。
我不能说他杀人就对,可我想当时恐怕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决绝地做出这件事,这么一件遭人非议的事,这么一件日后给自己埋下祸端的事。
就算文琪有能力镇压,可也会思前想后,优柔寡断,最后都不会举起手中的刀去做这件事。
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文琪也是俗人,怕自己清名受污。
文琪就想问一句,碰上这样的事,先生会怎么做?
事后可会有人说一句公道话?
可如果失败了或者稍微有些偏颇,他又该如何自处?”
傅淳认真听着文琪说的话,眼睛一直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似要把这个身影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永远记住这个情景。
人生路上,有此人相伴,便不会寂寞。深深地蹙起了眉,和自己携手走以后的路,他愿意吗?想到这里,晃了晃脑袋,自己真是龌龊不堪。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一定会鄙夷自己,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堪。
史靖听着心里也很沉痛。
文琪脸色暗然,那些记忆涌上心头,自己都语无论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正是觉得自己有时候也很委屈。
想好好做一件事,竟然这么难做成。
一路走来,困难险阻,这一段时间来的压抑只想找一个人倾诉倾诉,只是想找一个人聆听聆听,文琪声音嘶哑:“
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湿凉的黄土里。
枯树皮似的手掐着自己的嗓子,揪着自己的心口,不时地向空中张张口,吞咽着什么也没有的空气,眼睛直直地盯着上空,等着一碗清粥。
先生是不知道,有些可能受不住饥饿的煎熬,躺在地上的老人直接抓起地上的黄土就往嘴里送,有的拔些干草根在嘴里反复嚼着,反复吞咽......
还有些呀呀学语的稚童每日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娘亲,今日别在饿着孩儿了,孩儿饿的眼花。
干瘦的妇人浑身都是泥巴,皮包骨头,毅然解其上衣,给孩子嘴里喂着奶。
胃里空的什么都没有,哪来的奶水,皱着眉忍着那阵心慌的吮吸。做娘的难受,吃不到肚子里的孩子一边吮吸一边“嗷嗷”地哭喊。
看到这场景,文琪心里就难受,所以下定决心,让他们一日喝一碗稀粥的日子也能维持下去,让他们能活下去,活着等到明年春耕,几万人,可都是命呀!
有时文琪脑子里就会浮现,史料上记载的,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出现的易子而食的场景,每每惊出一身冷汗。
不求别的,只求给百姓一个生还的机会,他们只是要一碗稀粥,这么低的要求,先生能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