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闻栾让你来的?”闻璐似乎嗅到一丝不好的气息。
钟致丞点头,“他说他被困在岛上,让我来接他。”
“那你知道他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吗?”闻璐问。
“他没说,”钟致丞说。
“我懂了,他根本没有找到证据,他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带我走,”闻璐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弟弟给骗了。
那她现在回去如何交代?
向陆尧澄说,她半夜跑出去只是为了散心?
那陆尧澄又如何信她?
“那——你要离开吗?”钟致丞背朝风向,面对闻璐,不甚宽厚的身躯却为她开辟一弯避风港。
风吹动闻璐的裙摆,吹散她的长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钟致丞。
她想离开,十分想离开,迫切的想离开,但她不能,她知道一旦她离开,非但对闻栾的事于事无补,甚至有可能因为惹恼陆尧澄而雪上加霜。
感性与理性的对抗,心中的天平不断在走与不走之间徘徊。
如果今天钟致丞不在,闻璐毫不犹豫会选择留下,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钟致丞,那个没有太多感情,没有太多言辞,不懂风花雪月,甚至活得超脱物外宛若谪仙的人啊。
他什么动人的情话都没有说,什么浪漫的事都没有做,被闻栾骗来之后不恼不怒,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你愿意走吗”就轻易将她坚定这么久的心动摇了。
闻璐只觉得胸口被撕扯着,现实和情感将它生生撕扯开,谁也不绕谁。
他甚至没有说,闻璐你想离开吗?如果你想我就带你走,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陆尧澄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走,去哪里都好,只要有你。
此刻,闻璐早已泪眼朦胧,她的喉咙像卡了什么东西一般,艰难地说:“钟致丞,你走吧,这只是闻栾的玩笑,你不用当真。”
钟致丞看着闻璐,第一次流露出受伤的表情,他右手握成拳随即又松开,轻轻抬起,小心地擦掉闻璐还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
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就帮她擦干净,这就是钟致丞啊!
回顾往昔种种,闻璐也不懂他们之间究竟从哪里开始错过。认识已有七年,这种渐渐变质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成为渗入骨血中没有查知的毒药。等确诊后才发现早已是不治之症。
是钟致丞晚了吗?似乎不是。
是她后知后觉?
那她为什么后知后觉?
为什么?
一切总是在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发现心中最潜藏的秘密。
“闻栾的玩笑,这一次我当真了,”钟致丞的手从闻璐的眼角滑到闻璐的后脑,轻轻往回一扣,闻璐栽进钟致丞的怀抱。
这是第一次,她和钟致丞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这也是钟致丞第一次抱她,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感觉。他单薄的衬衫上有海风的味道,整个人都是凉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吹风的缘故。
闻璐将头低低的埋进钟致丞的胸口,“钟致丞,你太冷了,你知道,我最怕冷。”
钟致丞没有说话,扣着她后脑的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以浩瀚的星空做背景,远山、近海、停船、明灯糅合成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画中的主人翁衣袂翻飞,相拥而立。
“跟我回去吧,回去就不冷了,”钟致丞说。
幽幽的声音从闻璐的头顶传来,一下下击溃闻璐紧绷的防线,理智告诉她不能走,但她的心却渐渐向另一个方向倾斜。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活生生的钟致丞啊,闻栾的一个电话,他不顾明天是否上班,依旧趁着夜色疾驰而来,虽说被骗,但他任然决心带她走,闻璐心中泛起涟漪。
“我......可以跟你走吗?”闻璐问的倍加小心,像一个渴求玩具的小孩,胆战心惊的征求大人的同意。
“这你要问你自己,你愿意和我走吗?”钟致丞反问。
闻璐思索、纠结,最终将头埋在他胸前,重重的点头。
钟致丞拉起她的手,不给她丝毫后悔的机会,带着她上船,吩咐船长急速驶离。
闻璐震惊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钟致丞带到了船舱里。钟致丞安排她坐好,拿来薄毯给她披上。
他没忘记,她说冷。
闻璐整个个人还是懵的,她鬼使神差的在钟致丞怀中点了头,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被钟致丞带上船。
裹着温暖的薄毯,她渐渐恢复理智,再回头看向岛岸时,急速飞驶的快艇已经离开很远的距离。
码头上的大灯和远处的星空混为一体,船行过后带起呼啸的海浪,闻璐的心被翻动的海水声渐渐淹没。
就这样——走了?
她有一瞬的恍惚,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选择和钟致丞离开。
岛案的码头已经渐渐被堙没与夜色之中,蓦然出现的两束远灯刺激着她的双眼。她看到有辆车停靠在码头,车前两束远光,远远都能闪刺她的双眼。
虽然已经远离,但她仍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那辆车的轮廓,以及从驾驶室上下来的人的身形。
那是陆尧澄吗?
闻璐的脑海中闪出第一个想法。随即她甩甩头否定,陆尧澄眼睛不好,不能开车。
她的眼一直望着岛岸的码头。
直到那最后的微光消失在夜色之中。
倔强的回头,甩掉脑海中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闻璐看着眼前沉眉肃目的男人,她笑了。
钟致丞看她笑靥如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