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风在山上看到的,正是这明明该算春光旖旎,却更像是邀雨仗势欺人的一幕!
他傻傻地盯着氤氲的水汽中,邀雨似有若无的身影看了半晌,才猛地想起君子非礼,急急转过身。
但转过来之后又突然想起自己fēng_liú债无数,何时在乎过君子小人?于是又自欺欺人地转了回去。
山上离汤泉有点距离,加上水雾缭绕,只偶尔微风拂过,才能隐约自树枝缝隙间看到人。突然想到自己昨日下定的决心,赢风再次转过身背对着汤泉。
下面的吵闹声安静了下来,几个小宫女不断向池子里撒着花瓣和香露。邀雨则静静享受着泉水包裹全身的暖意。
嬴风背对着泉水,靠着树坐了下来,吐息几周,人也平静了。
忽尔一曲清亮的歌声由山下传来,似一粒石子投入镜湖般,让嬴风心漏跳了一拍。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仙姬,您唱得真好听。这是什么歌啊?”盈燕一边替邀雨轻按着肩膀,一边问道。
“本宫也不知道……”邀雨放松地向后仰着头,自然自语道,“竟然忘了问……”
“等回去了,仙姬问问秦丞相就行了。他博学广识,一定知道。”
“嗯……”邀雨似有似无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何,她今日哼唱此曲,却不似那夜令她神志恍惚,心痛难抑。“是他唱的关系吗?”邀雨没头没脑地说着。
盈燕听不懂,但也没插嘴追问。
嬴风一直守在山上,直到邀雨离开,才站起身。只觉得周身都被水汽打湿了,风一吹便冷得很。
一路慢慢踱回到刘义隆所住的筱瑟殿,嬴风已恢复平常。
“应当不是檀邀雨搞鬼。”嬴风回来,丢下这句话给刘义隆,就脚底抹油地走了。
刘义隆却更加疑惑。两道剑眉深拧。
“难道是我多心了……?”
天未亮,金谷园便忙碌起来,大大小小的行李被运上船,有条不紊中却隐隐透着一丝紧绷。拓跋破军加派了护卫人手,连原本驻扎在金谷园的守卫也多半被调上船。众人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也都懂得这种时候,更要三缄其口,不闻不问。
邀雨陪拓跋焘一前一后上了船,刘义隆则是最后一个登船的。
璃竹始终伴拓跋焘说笑着,倒是让邀雨轻松了不少。邀雨凭栏而望,万里无云,一眼便能看到远处的地平线,而目之所穷处,却依旧不是海的边际。她忽然有些不舍眼前的光景。仇池地处内陆,此种开阔的景致,实难一见。
起锚的时候,拓跋破军意外地走了过来上前拱手道,“见过护国仙姬。”
见他来,邀雨冲盈燕使了个眼色,盈燕乖觉地退到远处,只留邀雨、子墨和拓跋破军三人。
邀雨在拓跋破军面前倒是不用掩饰本性,懒洋洋问,“将军此刻怎么得空与本宫闲话?”如今刚开船,他理应是守着魏皇的。
虽说近处只有他们三人,可四周来来往往皆是宫人,拓跋破军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有璃嫔陪着,在下才有机会向仙姬道个喜。如今仙姬与在下约定之事也算是功德圆满了。还望仙姬也不要忘了当日应承在下的约定。”
此时御船借风加速,一时吹得邀雨的斗篷鼓了起来,灼灼身影,衬着海天一色的景致,显得她英姿飒飒,巾帼不让须眉。
邀雨走到离拓跋破军极近的地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道,“自当铭记于心。”
拓跋破军闻言略显欣慰,随后又欲言又止,只道了声,“多谢!”
邀雨再次拉开了同拓跋破军之间的距离,继而随意聊了几句。正说着,便见一名身着软甲的士兵急上前来报,“禀将军,前方约三海里处发现有海寇的船队!请将军示下!”
海寇?
邀雨和拓跋破军迅速互换了个眼色,拓跋破军追问,“战船几艘?”
“楼船一艘。舢板若干。”
拓跋破军闻言当即变了脸色!一艘楼船能载两千多人,船上不仅设有高台,甚至能行车驰马。如此规模,绝非一般海寇可以企及。
这一点拓跋破军知道,邀雨却不十分清楚。但她从拓跋破军的脸色中看出事情不对!一把拉住拓跋破军,眼神凌厉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拓跋破军叹了口气,知道眼下是瞒不住了,只好坦白道,“昨日军报,说高句丽有异动。”
“高句丽?”邀雨心中一震。蓬莱于渤海之中,离高句丽不过几百里,如今海寇突现,难不成真是高句丽国想借机刺杀魏皇和宜都王?
没可能!邀雨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高句丽世代向中原称臣,断没有胆子公然挑衅,何况高句丽如今还在用百济和新罗开战,自身尚且难保,哪有余力再挑衅北魏和南宋两个庞然大物。
除非……除非另有同谋。
拓跋破军不敢耽搁,下令道,“全船戒备,准备火箭!主帆全开,加速前进!将船板和帆布打湿,以防对方也用火攻!”
拓跋破军吩咐完,转身抱拳向邀雨道,“仙姬还是先入舱内,以防不测,在下失陪!”说完便风风火火去了船头。
邀雨此时才记起昨日拓跋破军下令返魏时,那个宜都王始终拧眉沉思。原以为他是做样子给魏皇看,如今想来,他定然也是不知情的。
邀雨沉思了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向子墨道,“你跟着拓跋破军看看,是否真如他所说,慎防有诈。我去找刘义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