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志、娇娘、朱坦诚,这些人都是师傅为了让她活下去,一步步精心为她谋划好的。
除了感谢,她还能做什么呢?
邀雨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向着姜乾叩首道,“檀邀雨叩谢师傅救命之恩。叩谢师傅苦心为我筹谋。”
“小丫头,”姜乾皱眉道,“你嘴上说感谢,人怎么越跪越远了呢?”
邀雨讪笑,“师傅,你这么特殊的衰神体质,真的适合出门见人吗?”
大半夜都能被鸟屎砸中嘴里,这得是多么倒霉的运势啊!
姜乾也很无奈啊,“只要整日蓬头乱发遮住脸,穿得朴素点,倒霉的事儿就能少一些。”
邀雨恍然,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是破衣草鞋,即便当初檀家给他置备了衣物,师傅也不穿。这算不算是用自苦来抵消一些泄露天机的罪过?
寇谦之见邀雨对姜乾的心结得以开解,也很开心,“大致的情况,已经都告诉你了。那么你如今作何决定,可还愿意去北地传道?”
邀雨想了想答,“我还是需要先回仇池。我既然已经做了仇池的仙姬,就有责任让他们过得舒心太平。等我将国事都安顿好了,我便去北地苦行。至于我是否会在到北地之前就死掉,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姜乾道,“你在平城积了不少福缘,短时间内应该能保你平安。再说去北方不是苦行,是传道。”
邀雨眯着眼盯着姜乾不说话,满脸都似写满了,你当我是小孩儿吗?那么好哄骗?
这对师徒真是随时都能大眼瞪小眼,寇谦之笑着摇头,“邀雨说苦行也并没有错。行者楼,行者楼,里面的都是苦行者,只有苦行过的人,才知道行者楼究竟是为什么存在。”
“你既然答应了在北地传道,我便还有一事要问你。”寇谦之突然认真道,“你觉得,道教是否能剔除佛教,成为中原最大甚至是唯一的教派?”
寇谦之本以为邀雨会略作思考再答他,没想到邀雨却直接反问道,“为什么要成为唯一的教派?百家争鸣不好吗?”
寇谦之闻言欣慰地点点头,“不错。你有容人之心,最是难得。”
邀雨撇嘴,“若是每天让我只吃一种点心,只练一种武功,那岂不无聊死?”
姜乾气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满脑子就只有吃和练武!”
寇谦之似是松了口气道,“邀雨如此至纯至性,或许不是件坏事。如此我们就不必担心她徒增杀戮了。”
姜乾似是勉强同意地点点头,“按我们的之前对天道的推演,魏皇拓跋焘为了打压佛教,迫使男子还俗,此后会对佛寺和僧侣进行三次清缴。每一次都将造成不少的杀戮。你二师叔觉得,佛门势微,对道宗一系只有好处。我跟你小师叔却觉得,这种杀孽还是尽量不要有的好。”
邀雨欣喜地睁大眼睛,“师傅您连这些都卜算得出来?还能算别的吗?”
姜乾板起脸道,“这并非我一人之功。而是几代的卜算者陆续推演出来的。否则无论是谁,也没法承受泄露如此多天机的反噬。”
邀雨还想再问,姜乾却一抬手道,“好了,今日天色不早了,都回去休息。明日为师要考校你的武功,然后整理整理行装,我们就尽快回仇池了。多耽误一日,便多一日风险。”
然后不待邀雨再说什么,姜乾就一溜烟儿蹿上房顶跑了。
邀雨怔怔地看着已经跑走的师傅问寇谦之道,“他这是要去哪儿?”
“或许是破庙,或许是树上,谁知道呢。这几年天道的反噬越来越厉害,师兄他已经不能睡在屋子里了。否则第二天,屋子不是被水淹了,就是闹鼠患,还曾经被雷劈塌过一次。”
邀雨闻言眼圈就红了,师傅为了帮她改命,不知用了多少次卜算之能。不说别的,光是朱坦诚从一个普通的鱼贩子,发家成了富可敌国的巨贾,这其中师傅就要为他卜算多少次?
师傅当然知道,这些卜算会让天道的反噬来得更加强烈,可为了帮自己,他依旧这么做了。而且丝毫没有怨言。
邀雨对寇谦之笑道,“方才我还羡慕道生师弟,有您这么好的师傅。连我这么顽劣的人,在您眼中都是好的。可现在我不羡慕了,我师父才是天下间最好的师父。”
邀雨现在知道,为何师傅给她起的小字要叫长生了。她摸摸头上的发簪,她一定会好好保管这簪子的。
寇谦之眼露笑意,“你该当着他的面说。”
邀雨有些不好意思挠挠鼻尖,“当面怕是说不出口。”
“去吧,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怕是天没亮,你师傅就要去折腾你了。”
邀雨颔首,恭敬地朝寇谦之施礼告退,带着子墨等人回了自己的住所。
邀雨躺在床上,师傅和师叔的话在她耳边不断重复,让她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此时邀雨听见敲门声,就以为是天亮了,师傅已经来了。结果往窗外一看,月亮还在呢。
邀雨打开门,见子墨站在门外,她立刻垂头丧气地道,“我实在睡不着。”
子墨摸摸她的头,“我知道。我陪你。”
子墨领着邀雨回到床榻上,给她盖好被子,“别贪凉,这夏日里病了才最难受。”
邀雨枕着子墨的一只手,“我真不知道,自己的命竟然是偷来的。甚至不知哪天就会终止。”
子墨用另一只手抚摸着邀雨的头道,“雨儿,不只是你,每个人皆是如此。这乱世之中,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