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泽楼是陈记目前正在装修的酒楼,安排在开春后开业。
管家陈叔放下酒坛,倒还是帮着张大厨的腔,说道:“少爷,家里厨房还是要开火的,这大过节的。”
张大厨接了话题,说到:“是这个理呢。”
陈迹想了想,“好吧,下午将家里人都接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张大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正要开口拒绝,陈迹已经摆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在这个家,没必要那么多的讲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太过生分。”
管家老陈拉了拉张大厨的袖子,笑了起来,“老张你就答应了吧,少爷的性子你还没了解?再拒绝,真就要丢了这碗饭了。”
张大厨吐了口气,“少爷真是……真是……”摇了摇头坐下,不再说话了。
陈迹转而看着老陈叔,说到:“陈叔,明天就关起门来,好好休息一天吧。还有老陈应该有信送过来吧?你也别压着了,信上说了什么,我大抵也能猜到。”
老陈脸色一变,苦笑道:“我这不是想着给少爷过个安稳年嘛。”
陈迹笑到:“安稳啥啊。”很多事情,他没跟家里这两个老人说过,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如今是个怎样的忙碌法。这些事情他也不愿意拿回来家里讲。
夜色渐深,往后的谈话都是些男人间无关年龄的说辞了。
年三十,一早节日的气氛就出来了,陈迹从睡梦中醒过来,小染已经打了热水进来,也不知杵在旁边等了多久了。见到陈迹睁开眼,小染啊了一声退开一段距离,瞥了眼盆架上的热水盆,带着些许慌张,说到:“水凉了,我再去打水。”罢了端着盆出去,到了门口不忘说一句,“少爷,以后你要喝酒就喝酒,怎么还躲着我了呢?萱小姐只是不准少爷在外面喝酒,没说在家里也不准啊。小染又不是碎嘴的丫头,不会乱嚼舌根的。”
后面这句话,对于眼前的小染来说,其实算是重话了。陈迹从床上支起身子,揉了揉额头,应了一声:“这不是怕你多想嘛。”
小丫头已经转过门去,不知有没有听到他的这句话,听到姑且也很难猜着她是什么心情了。
这个家里还是需要个可爱活泼的小染的。就好比陈迹心中掩藏最深一处的“美好”,任由他在今后经历怎样的坎坷风浪,回过头来都能有一个可以安歇的地方。
这是陈迹对小染一直的期许。
有些单纯的小美好,一旦错过,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刻意不到了。而那些一开始就没改变过的小美好,理应有它一直存续下去的必要。在这个凉薄寒冷的世间,这些也许只是一个纯粹的小念头,却也像是一颗经久不息的小火苗,一个星点,给这个世间添多一分温暖,给人以某种可能的方向、启发。
陈迹离开床,到了圆桌旁坐下,倒了杯茶,才抿了一口,小染已经打了水进来,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赶忙加快脚步冲了起来,将铜盆往木架上一放,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陈迹手里抢下了冷茶,愠怒道:“少爷,不准喝隔夜茶,伤身体的。”
陈迹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小染跟着道:“我去给少爷换热茶,少爷你先洗脸。”
陈迹哦了一声,起身。
小染又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陈迹走到木架旁边,拿了自制的洗漱套具,端着热水盆走了出去,庭院一角搭起来的洗漱台边,陈迹蘸了牙膏,蹲在小台子上开始刷牙。
无神的眼睛里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
边上是引来的一股清水,眼下积满溢了出来。
洗漱之后,小染打了热水过来,站在边上安静的等着。偶尔会说些听来的有趣的东西,陈迹刷着牙,含糊的回应着。那样子颇有几分滑稽,小染并掩唇笑了起来。
……
用过早饭,小染带着府上的人为晚上的大餐做着准备,陈迹晃悠悠的坐在自家小院子里,吃着茶,很是悠闲。
往后不久,侯明玉带着宋清明几个相熟的人过来,倒是寻常的拜会。
朱成虎目前“下落不明”,几人的话题也大多就聚集在了这个点上。
孙景冰是个识趣的,到了院子里已经自己问了炭炉,到了旁边生活煮茶去了。
侯明玉最近被安排在家里读了一阵子书,整个人白净了许多,今日一改往常那执扇青年的装扮,倒像是个商贾人家的富公子。
第一句话,倒是不含糊,直接开口道:“我们是过来拿今年的钱的,陈东家准备的怎么样了?”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把手伸向宋清明,说到:“宋掌柜,把账册准备一下。”
宋清明愣了愣,没有理会侯明玉的自作多情,他们这几个“创始掌柜”,要是真能拿到钱,也不会是这个时候了。
侯明玉“自讨没趣”,跟着找了个地方坐下。舒舒服服的享受了一把陈迹的躺椅,直起身来,倒是从身上摸出一个帖子,递了过来,又道:“正月十九,我要成亲了,这是帖子。”
陈迹疑惑,看了看宋清明,后者点点头,他才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看,抬手放在了身边的小案几上,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侯明玉有些难过,这可是他的人生大事,竟然就是这么个反应。
铁定是嫉妒他找到媳妇了。
陈迹已经转过头,与宋清明说到:“估摸着年后有一阵子见不到你,刚好把某些事跟你说一说。”说着起身去了里屋,不一会也是拿了一个帖子出来,递给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