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原本都是辽东战场上的悍卒,到了海上倒也还是有几分不适应,何况这等没日没夜的漂泊。姑且也是这个原由,都没了争吵的心情。
几人到了登州,归在方景瑜帐下,算是都升了,只是老早就不喜欢跟那些脂粉气颇重的二世祖们共事,刚好方景瑜如今就是一堆二世祖的头头,于他们来说相处起来自然就极为别扭了。
眼下,经过淘洗,剩下的一半二世祖都在另一艘船上,倒叫他们心情好了很多,当然那几位一道从辽东下来的同僚,他们也乐得调侃几句。
海雾褪去,前方视野渐而开阔起来,宋清明收起千里境,递给后方。
刘福周接了过来,问到:“怎么了?”
“前边的船队,不像是商船。”
刘福周举着千里境看了过去,声音一沉:“必然不是了,朝廷在这一带不可能布置别的水师。”
后方听到动静的也都聚了上来。
有人道:“会不会是天津水师的人?”
“不像。”
“如此一来,就是海盗了。”
有人将千里境夺了过去,片刻后道:“这一带海域还有如此规模的海盗?”
“不管是谁?传令戒备。跟宋方远他们打招呼,看好那几个二世祖,别让他们乱了阵脚,各船交替掩护,火炮装填手就位……”
刘福周接连下了几条命令,这才与宋清明道:“大人?”
宋清明道:“就按你说的办。”
宋清明晓得这些家伙不服自己,都只是做表面功夫,倒也无可厚非,当然来日方长,有些事确实需要徐徐图之。
近乎就在同一时间,郑家船队也发现了远处破破烂烂的船队,郑置喊了侄子到甲板上,聊了起来,“要不要直接冲过去,一轮炮弹打去,至少能将他们报销一半。”
郑家许多年的发展,如果真就归于朝廷,必然是最为强大的一支水师,毕竟几乎每个人都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老人。
郑修摇了摇头:“三叔,不是我说你,咱们这一次上来可不是拉仇恨的。”
“那你说怎么办?”
“随机应变吧。”
“嘿,要我说,航线这东西,靠谈判是不会稳固的,只有炮弹才是实实在在的保障。”
“我们真要打掉了这支登莱水师,岂非逼着朝廷对我们下死手?届时他们一旦联手佛朗机人,总是个大麻烦。郑家这些年的经营,不就坐空了?”
郑置挠挠头,“麻烦。”
前方,登莱水师的旗号已经打了出来。
郑置嗤之以鼻,偌大一支朝廷供养的水师,寒酸如此,也好意思拉到海上来。
不多时,登莱巡检司的旗子也挂了起来。
郑置收起千里境,“对面叫我们停船,接受检查。”
“那就停吧。”
“船上这些人怎么办?”
“我们路上捡起来的难民。对了,把人扔到海里洗个澡,作戏好歹也要逼真一些。”
“真不打?至多两轮炮弹。”
“三叔?”
郑修加重了几分语气,郑置摇摇头,不再说话。
谁让人是本家少爷,喊他一声三叔就足够给他面了,再奢求对他言听计从,那真是他自己找死。
刘福周带着一艘船驶出船队,桅杆上挂着登莱巡检司的旗子,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郑家海船没有让几人上船的意思,双方隔着一段距离,像是对峙起来。
直到郑修从后方来到甲板,这才招呼着人从船上放下吊篮,刘福周带着两个人乘吊篮上船。
第一眼看到的倒是搁在甲板一角的铁炮。
郑修上了前,说到:“早前听说登莱巡检司已经裁撤,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刘福周掏出一块牌子,说到:“巡检司裁撤不假,稽私任务已经移交新成立的登莱水师,本官添为水师第四营副百户,自是有稽查处置之权。”
郑置已经拿出“路条”,盖着福建稽司衙门的大印。
刘福周递了回去,转瞬道:“海上不靖,诸位行船还需注意安全。”
郑修点头,“多谢百户大人提醒。”
刘福周道:“这火炮?”
郑修道:“都是摆设,用来吓人的,大人方才也说了,海上行船多有不安定的时候。”
“原来如此。”
寒暄也好,试探也罢。刘福周在甲板上饶了一阵,郑修亲自陪同,倒是相互打听。
之后郑修不经意提起路上的一通遭遇,刘福周听后倒是回了一句“需要请求上官。”
回到甲板打了一针旗号,对面给了回应。
刘福周并道:“大人已经准许我带人上船。”
郑修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交接仪式持续了一段时间,自始至终,水师麾下所有火炮都对准对面,没有丝毫懈怠。
一个时辰后,水师指挥船上,多了一堆人,郑家的船已经绕开,往南去了。
刘福周道:“必然是郑家的人了。”
“他们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商人!”
“有何不好意思的?”
宋清明接了话过来,问到:“几位以为,如果水师对上对方,胜算如何?”
沉默良久,刘福周先开了口:“毫无胜算,一盏茶功夫,我方必将完败。”
“且不说对方战船、火炮都优胜我方,并是人家的个人作战能力,也是我方所不能及的。一旦对方战阵展开,迎接我们的只是死亡。”
“郑家最初不过是流窜海上的一小股盗匪,有了如今这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