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蔡君毅正在着手上书,希望报纸能够官办,只是这个念头也只能是个念头,除了青州城,他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陈迹私下拜访过蔡君毅,那时候他刚刚从昌乐回来不久。
蔡君毅处理了昌乐的事,刚回到青州。
陈迹因而晓得了更北方的一些事情,建虏借道蒙古,经由大同一侧,分为数股小队穿插进来,做了好些孽。
绥远边镇出兵追剿,结果遭到了李洪基的起义军埋伏,损失惨重,绥远以西,陕甘大部已经落入起义军手中。除此之外,河南,北直隶也发现了大大小小许多起义军活动的迹象了,就山东布政司境内,也有包括昌乐在内的几处县城起了烽火。
往西南去,前些年刚刚改土归流的播州等地,亦出现了新的情况。
风雨将来,飘摇不定。
针对云贵等地的叛乱,朝廷无力征讨,只得许以暂且还听朝廷号令的地方土司,起兵讨伐,甚至许下了“只要平叛,原有之地即视为土司封地”的承诺。至于陕甘诸地,已经调了辽东总兵官袁可求入关,启用赋闲在家的原兵部左侍郎杨昊为陕甘巡抚,这两人曾在辽东大败建虏,为大昭争取了几年的喘息之机。
关于南边,则是发了数道诏书,筹措钱粮,一批原本考评为“酷吏”的官员,撒入了南方烟雨里
……
大昭天启二十二年,刚刚步入七月,京城里传出的噩耗席卷天下,大昭天启皇帝当朝呕血,昏迷不醒,于七月初七驾崩,年仅三十一岁,无嗣,诏令献王朱棠继位。
献王北上,于路上遇刺,伤了一目,朝臣遂以“残缺”为由,宣告献王继位失败。关于皇帝的继承也开始了一场盛大的扯皮。
按理说既然传位献王,哪怕献王因目残不能继位,也该由其子嗣继位,但总有人找出“于理不合”,朝堂上至此不能通过。另一方面,朝堂也有了由靖王继位的声音。
由此而来,青州并开始戒严,陈迹短时间内已不可能脱身。
尚在国丧期间,娱乐也被限制掉了。
七月二十八日,皇帝的人选终于选择下来,由当朝首辅杨亭为首,迎立献王世子朱枷继位。与登基大典一道开始的,还有天启皇帝的葬礼,至于老献王的丧事,则压缩在了原本的献王藩地。
所谓风云诡谲,不外如是。
到得八月里,一切渐渐平息下来。
就陈记来讲,许多事情都汇总到了青州。
——
陈迹在长乐街那边,遭遇了一场大雨。
雨水里,几处巷道里钻出一堆人来,提着棍棒就朝他轰砸了过来,看那架势,根本就是要致人死地了。长乐街原本是城里的热闹区域,眼下大雨漂泊,人流尽去,各家铺子都关了门。偶有开门的,见到了街上这般动静,哪里还敢再开着门。要说还有些心思看热闹的,当是河对岸的几家青楼楚馆。这会听着女子的惊叫声,陆续有客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倚窗北看。
陈迹啐了一口,以最快的速度逃向自家在长乐街的胭脂铺子,只是对方既然选择在这种地方动手,又怎会让他如愿。
被逼下场,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来何其无奈,就好比这场大雨突如其来,噩运也不给他半分准备。
混乱迭起。
陈迹朝人潮杀了过去。
他认出当中几人,倒是本地帮派的。
这无疑将是一场见血的事故了。
青州府在半个时辰后赶到,益都县衙则稍微早一些,混战中,陈迹已经一副油尽灯枯之状,仅仅看着杀进一条仅仅够一人穿过的巷道,才得以保证自己不被全起围攻。在争取这个结果的时候,他身上已经留了许多伤口。
官差赶到,人潮散去,抓到呃没几人。
蔡君毅稍后到了,着人抬着陈迹去看了大夫,说起了这场事故。
言下之意,大部分人是当初冲卡进入青州的难民,至于是被谁组织起来,暂且还不知道。
陈迹忍着浑身刺痛,撅了噘嘴,“要是我死了,是不是就死了?”
蔡君毅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说到:“青州府会尽力查。”
“狗屁。”
蔡君毅也不恼,只是提醒道:“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乱来。”
“我还能怎么乱来?倒想带兵灭了丫的。”
蔡君毅短暂沉默,着人看顾后,起身离开。
陈迹与医馆老大夫是熟人了,眼下倒可以聊些开心的事,挤兑老头几句,其实也很有乐趣了。
桂春稍晚些到了医馆,没忍住落泪。
侯明玉不久也到了这边,气得也不顾身份了,“我爹要是不给个交代,我都不待见他。”
除此之外,似乎只有缄默。
都知道背后的可能,自然不能往外了说。
——
靖王府,朱颐听着手下的回报,笑了笑,“这小子真是遭人嫉恨啊,本公子都不用出手了,也好。”
手下人褪去不久,靖王爷叫人喊了朱颐过去,父子有了一场谈话。
按着皇家谱系,靖王爷是已故天启弟的叔辈,皇位很难落到他头上,可念着一个“兄终弟及”的祖制,倒也有那么点可能,落在朱颐头上。只是没成想竟然选择了献王一系,亲缘倒也差不太多,结果却叫人分外难受了。
因此靖王府到底会有些其他准备。
当今继位的献王世子,年过二十,依旧没有子嗣。
这对于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