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谨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迹哥儿要是愿意,不妨也加入吧?我们出了在府城有一个总社,其余州县也正在成立分社,青州以前都是由我担着,你加入进来,刚好可以交给你。”
陈迹摇摇头:“真要加入,恐怕要被人说关系户了。世兄知道,我读书真的很差,所以姑且等下一科考了再说。”
薛谨想了想,没有勉强,继而道:“总社那边,暂且还需跟他们商量,青州分社我就先做主了,明天我约了大家见个面,这事先安排了再说。正好我们对你那报纸也有些想法。”
陈迹道:“世兄关照了。”
薛谨微愣,继而笑了起来。
大昭朝堂结党,士林结社,已经是一种趋势。只是相对于朝堂各党派之间的争斗,士林间要温和许多,除了依附朝堂的几个大社,诸如他们成立的“翰社”,这一类的小社团,大抵还是出于交流、报团的目的。因而往往因为没有太大的背景,生存环境有些艰难。直白讲就是没钱,毕竟也不可能往家里要银子贴补,一个个或是碍于身份,或是碍于不懂赚钱之道,所以常常是一个铜板掰作两半来花。
要是陈迹真能做起来,想必也不会有太多人反对的。既不用沾上铜臭,整个社团的状况就能改善很多,何乐不为呢。
陈迹与薛谨各自心思,这件事真要落实,自是还需要很多细节上磨嘴皮,一时半会儿姑且也是说不清楚。故而又将话题扯到那册十篇文章的小册子上。
吃早饭的时间尚早,薛谨并挑了其中几篇,与陈迹讲了讲,陈迹归纳总结的本事多少有一点,倒也听进去一些东西。只是想要将之用出来,可能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磨砺。
薛谨也看出陈迹本身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往常那些听来的东西,果然也不可能尽信。想着这一层,薛谨眉头一挑,担心起来。余光瞥了眼认真听讲的陈迹,他心里升起一股愧疚。
想到刚才陈迹与他那妹妹见过了,而且聊得似乎不是很开心,薛谨自是忧心,怕是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话,导致陈迹在薛涟那里印象奇差了。
借着某个空档,薛谨小心翼翼道:“刚才你与薛涟见过面了?感觉如何?”
陈迹轻轻搁下册子,叹了一声:“世妹对我,似乎有些看法。”
薛谨眼皮子忍不住抖了抖,心里苦笑,果真了。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他这罪过可大了。
薛谨这份心思,要是叫陈迹晓得,大抵也要说一句“果真是人格分裂患者”了。当下倒是就着说到:“我也不瞒世兄了,世妹先前同我说了些,这桩亲事怕是要对不住两位长辈撮合了。”
薛谨凝神道:“如此严重?”
“应该是这么个意思了。虽说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看世妹对我的感官,这事也就不好勉强了。硬要拉郎配,两人凑在,恐怕也过不舒坦。”
薛谨静静听着,心里则在想着是否有什么补救之法。
陈迹已经收起悲伤,笑到:“一会的饭桌上,当面拒绝了,世兄可别笑话小弟。”
薛谨回过神来,“岂会笑话,世间姻缘,最是说不清。”转而严肃几分,解释道:“我那妹妹自小娇养,平常就很有主见,加之我那伯父去的早,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家里不至于勉强她什么。这事要成了,你我两家亲上加亲,若是不成,也望迹哥儿不要多想。”
陈迹骤然见了薛谨这一脸认真的样子,倒也收起些许玩闹心思,正色道:“自古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世兄宽心,我不会乱来的。”
薛谨见状,不解道:“怎么我看你一点都不伤心?”
陈迹苦笑道:“被女孩子拒绝,哪会不难过的。只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总不能死缠烂打吧?男子喜欢女子,天经地义,女子不喜欢男子,也是天经地义。只不过在男子喜欢女子的时候,恰好女子也喜欢男子是最好的结果罢了。”
薛谨听得迷糊,没有深思这里面弯弯绕的道理,严肃不减:“可我我看你很开心啊。”
“有么?”陈迹看了过去,怅然道:“你看我都快难过的哭了。”
……
一墙之外,偷偷摸回来的薛家小姐听到这里啐了一口,搜了半天脑瓜子,骂了一声“真不要脸。”
薛涟过来的时候,两人正说到某片文章的“破题”之巧妙,谨哥哥先说了一大通叫他头疼的话,跟着那个看着就没什么水平的家伙零碎的问了几个问题,出于上述对某人的刻板印象,她告诉自己她多少得“听懂”一些。
然后谨哥哥一副意外的口气回答了那几个“白痴”问题,又觉着如此说有些对不住学识渊博的谨哥哥,并踌躇着想了些说辞。
后面倒是暂且离开文章,说起了跟前见面的事。小姑娘立时竖直耳朵,心里想着“要是那家伙跟谨哥哥告状,就一定要给他好看。”然后举着小拳头挥了挥,张牙舞爪,山中下来的小老虎也似。
听到那家伙说“被女子拒绝,怎么可能不难过”时,小姑娘还是很开心,这不就是侧面在说“本小姐好了嘛”。
只是话锋一转,那家伙就“奈何明月照沟渠”了,她虽然不爱读书,读诗还是很喜欢的啊,恍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小姑娘一口气就上来了。
“哪有这种浅白的将心向明月啊,根本就是跟明月照个面,明月躲雾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