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县一中的大合唱和其他学校性急慌忙临时排练的舞蹈、小品比起来,确实很不错了,但那是在峡湾中学上台之前。
峡湾中学这次抽到压轴位——倒数第二个节目。
大部分学校都已表演完了。
一中校长看着评委席给自己学校打出的分数——9.5,目前最高分,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不无得意地想:这次总算把峡湾镇中给压下去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抢在前面出风头,真当自己一中好欺负……
还没吐槽完呢,主持人报完幕,轮到峡湾镇中登场了。
只见舞台上只留了一盏聚光灯,一名小提琴手,侧站在灯光下,拉起一段优美的旋律。
随着曲调悠扬的旋律演奏至高潮,低柔的合唱声随着幕布徐徐开来而响起。
不到二十人的小合唱团,出现在观众面前。男声唱时女声和、女声唱时男声和,仿佛母亲的呢喃、父亲的叮咛。
就在观众以为这就是一首选歌相对另类的大合唱时,小提琴的旋律突然变得明快。
舞台的幕布拉到最尽头,两侧分别涌出一群着装各异的青春少年,或提着行李。
配乐里火车呜鸣,最后一排合唱队员一人举起一块向日葵状的大纸牌——组合起来是“我们毕业了”五个字。
渐渐回过味来——哦,这想必是一群毕业后即将各奔东西的少年男女。
为首的男生目光悠远,徐徐唱起“旭日东升”新专辑《别来无恙》的主打歌《离愁》——“六月流火七月离愁,伤别方寸乱。有惆怅有风光,皆属于我们的歌……”
其他少年男女或四十五度角忧桑望天、或低着头看着新买的白球鞋,皆是一副依依不舍的离愁别绪。
当男生独唱至“轻轻浅浅声声慢慢唱到千千遍”时,合唱队低柔的和音紧接着响起:“情情切切、絮絮叨叨,都是父母的叮咛啊——滴滴答答、缠缠绵绵,是雨露也是泪珠啊——”
“这是离别——亦是全新的起航——”
清亮的女声唱起另一首关于毕业的歌,表演的少年男女迅速切换位置、调整表情。
期间,小提琴声始终缠绵萦绕,小合唱团也一直尽心尽力地给男女声和着音。
况且有徐随珠这个来自三十年后的新潮女士,学生和音时,她没让他们像县一中合唱团那么规规矩矩,而是学后世的和音团,站姿随意、神态自然,不时拍手打节奏、侧过身屈指打响指。
当他们的和声超越普通的合唱团、少年男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歌声超越通俗的歌曲演绎,这样的唱姿、这样的动作,不仅没让观众觉得凌乱、不整齐,反而让大家领悟了属于青春少年特有的风格和追求自由的渴望……
直至结束,台下的观众,包括前两排的评委和嘉宾、包括后排其他学校的演出选手,都还沉浸在如此新鲜的节目里,意犹未尽。
半晌,掌声热烈地响彻整个礼堂。
“老迟,看来这次又花落你们学校了。”
“老迟,恭喜了!”
五中和石坎中学的校长都失笑地摇摇头。
不过好在他们没怎么为今天的演出费太多心神。
一方面想不出新颖的节目,另一方面嘛,这种选拔,有县里几所高中在,乡镇中学向来是垫底、凑数的存在,何必劳师动众地折腾?
哪想到峡湾镇中又折腾了,且被他们成功地折腾出了名堂。
看那些评委欣喜的表情就知道——这次代表余浦县去省剧院演出的名额,多半是留给峡湾镇中没跑了。
“老迟,你们自带话筒了吗?舞台效果这么好。可我没看到唱歌的几个手上拿着话筒呀?”五中校长拱手道喜后,问出心头的困惑。
迟校长乐呵呵地说:“那叫微型麦克风,别在衣领上就能扩音,无拖线无杂音,效果是不是比大话筒好多了?”
迟校长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地为尚未问世的微型麦克风打了个广告。
“确实好多了!学校今年新添的器材?费了不少钱吧?”石坎中学的校长问。
“哪里哪里!”迟校长嘴上谦虚,心里老骄傲了,“是拉小提琴的林老师,托京都的朋友搞来的,说送我们学校用,没花一分钱。”
提到林玉娟,五中校长顺嘴问:“听说是京都外大毕业的高材生,而且是京都本地人,怎么会想到去你们学校任教的?”
“哦,这就得亏我们徐老师了。”迟校长笑眯眯地说,“徐老师暑假不是去京都参加省厅带队的英语研讨会了吗?在那结识了林老师,正好林老师还没落实单位,大概是听徐老师说咱们这儿风景好、海鲜多,就来了。”
林玉娟要是听到迟校长对她不远千里跑来镇中任教的缘由解读,一准抽嘴角。
完!全!不!对!
她的初衷根本是来刺探“敌情”的好吗。
不能怪她太菜鸡,而是情敌太强大,完全被带沟里了……
然而此刻她不是不在嘛,当然也就不知道迟校长的这番自以为正确的解读。
倒是在场的诸位校长,听了都不同程度地抽抽嘴角,对峡湾镇中是既羡慕又嫉妒。
真是踩着狗屎运了,捡漏了个纺大毕业的高材生不说,在她的宣传下,又相继招到几名省师大、京外大的高材生,简直羡慕死个人啊。自己学校怎么就揽不到这样的人才呢?只要有一个徐随珠,能替学校省多少事啊!
一中校长更是听得胸口疼。
尼玛都没脑子的吗?即便是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