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驰骁靠着驾驶台,边听边拿望远镜随时关注着前方海面的情况。
蓦地,他眼睛一眯,抬手示意船长调整方向,朝十一点钟方向驶去。
“那边怎么了?”傅总见状,好奇地凑上来。
陆驰骁把望远镜递给他:“有渔船被浪头打落了。”
“我去!还真的是!”傅总接过一看,咂舌道,“得亏遇到咱们,不然的话,就算抓着浮木、救生圈,在这茫茫大海上漂啊漂的也够呛……话说骁哥,你这打捞公司刚开业,就遇到生意了啊!”
“……”
陆驰骁踹了他一脚:“会不会说人话?”
他主营的是沉船打捞,又不是捞人。
但看到了不可能当无视。
打捞船加速驶到事故发生的海域。
被浪头打沉的是一艘小型捕鱼船,船体本身年久失修,不像其他渔船都用钢板加固过。船主是个肤色黝黑的壮硕中年,仗着自己水性好,且是个老把式——从接手这条渔船迄今,不曾出过事,有些掉以轻心。
搁平时,这个时间点跑不到这么远,顶多是在湾口附近,遇到大风浪,船小掉头回港快得很。
偏偏今天发心想跑远点,因为去外地念中专的儿子放暑假在家,父子俩筹划着想多捕点渔获,凌晨三点不到就出海了,浪头逐渐大起来,意识到恐有台风,想返航发现离港湾已经很远。
父子俩又舍不得一大早捕捞到的满船收获,可,还跑不快。父子俩不死心,拼命地加速返航,直到浪头一波高过一波,回港的距离却没缩短多少,父子俩这才决定放弃一些渔获。
可为时已晚,一个巨浪掀起,船身四分五裂。
尽管船上有救生圈,裂开的船舷也能当浮木支撑一会儿,可离港这么远,天气又如此恶劣,什么时候才有救援船来救他们?
父子俩满心惶恐,可除了咬着牙、努力抱着浮木随浪起伏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一条船,一条大的仿佛像海上宫殿的巨船。
如果把沉入大海的小渔船比作小鱼虾米的话,那么这条大船就像一头海中霸王蓝鲸,快速却不失平稳地朝他们驶来。
这一刻,咬牙坚持着的父子俩蓦地红了眼眶。
通体经典灰的大船,在白茫茫大海上并不出彩,可在他们眼里,却好似有万丈光芒闪耀,又仿佛是踏着七彩祥云救人于苦难的观世音菩萨。
看到希望的父子俩,抓着浮木,腾出一只手拼命朝大船挥舞求救。
陆驰骁当然看到他们了,要不然也不会让船长调整方向靠过来。
船员收到指令,扔下了甲板上拴着救援绳的救生圈。
父子俩抓着救生圈,一点一点地被拉上甲板。
傅总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热茶,让父子俩披着毛巾先灌杯热茶,缓过来了再让他们去泡澡。
父子俩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彻底缓过来了,双双给大伙儿下跪磕头,拜谢救命之恩。
今儿这天气,要是没遇到陆驰骁的打捞船,什么后果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陆驰骁最头疼这种场面,给傅小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搞定。
傅总就笑着说:“别介啊,对你们来说是救命大恩,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
父子俩千恩万谢了一番,才肯起来。
说起今儿的遭遇,也是唏嘘无比。
本来是想趁儿子放暑假,父子俩同心协力多捕点渔获好卖钱,不想最终毫无收获不说,船也没了。
好在人还在,吃饭家什没了就没了,身外之物嘛,回头再挣就是。命要是没了,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可不就是这个理。”傅总点头表示赞同,“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嘛!命都没了,挣这些、赚那些的有啥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齐辉就坐在他边上,听得很专心,却依然一脸懵。
陆驰骁若有所思的视线,时不时从他脸上扫过。
若只是单纯的失忆,会听不懂这些话吗?
失忆无非就是忘却了过往的记忆,而非不是聪明变傻子、正常智商跌到智障啊。
再联想到他那出神入化的修理技术以及碰一碰就让孩子妈的这些源自星际的产品升级……
陆驰骁的眼神越来越幽深。
打捞船原计划是前往南洋试航,可救了这对父子俩,计划不得不改变。
台风就在这几天过境,往返一趟南洋哪够两三天?
于是,众人商讨后,决定在海城的外围海域兜两天,风力一小,先送父子俩回港,再回峡湾。海城有台风,峡湾一般也不会落下,不回去看看情况大伙儿都不放心。
没想到这一兜,打捞船成了救援船,笑哭。
陆陆续续救了好几艘渔船上的人。
有的是渔船比较小,抗不过大浪头,一下被倾翻,所幸船上有救生圈之类的,撑到了打捞船的到来。
有的船还算坚挺,可船上的人在收拾甲板上的物资时没站稳,掉到了海里,同伴扔下去的救生圈、塑料壶没接牢,饶是水性再好,在沁凉的海水里、迎着风浪扑腾上几分钟,体力也渐渐不支了。
打捞船索性专朝这类渔船靠拢,甭管钢板加固后的小渔船是不是能坚挺地扛过大风浪,先把人安置到打捞船上再说。
救一个是救,十个八个不也是救?
幸亏打捞船客舱充足,毕竟打捞需要人手,这趟只是试航,所以供海员居住的宿舍,闲置着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