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也和宫里一样,花团锦簇,喜气洋洋,处处弥漫着过年的气息。
即使如此,腊八节那天,宝相寺内发生的事,依然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尽管飞鱼卫也曾当街抓了几个谈论此事的人,但是依然掩不住芸芸众口。
对于皇室而言,这是丑事。
但是对于百姓而言,这是激怒了佛菩萨,这是事关天下人的大事。
那些有幸参加腊八祭礼的长者和他们的家人,更是吓得惶惶不可终日,被飞鱼卫当街抓走的人里,就有两个家中长辈刁天就在宝相寺内。
他们在现场,他们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飞鱼卫不会去抓当天在场的宗室勋贵文武百官头上,可是却会拿他们下手,杀鸡儆猴。
提心吊胆,加之冬日寒冷,不过半个月,就有五位老者先后去世。
这更加剧了民众的恐慌。
佛菩萨果真是发怒了,这五位长者本是高寿多福之人,可是说死就死了,这太可怕了。
在战战兢兢之中,崇文九年的春节来到了。
缠绵病榻多日的皇帝龙体大安,在春节的大朝会上,皇帝坐在龙椅上,面对文武百官的恭贺,微笑颔首。
“吾皇谦和,有贤君之风,此乃大齐之福,百姓之福啊!”
“是啊,万岁开春就要大婚了,到那时就是大人了,可以亲政了。”
“圣祖皇帝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是啊,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也终于等到了。”
“太皇太后辛苦教导万岁,又帮万岁管理朝堂,如今也可卸下重任,含饴弄孙,得享天伦了。”
......
朝臣们私下里说的这些话,传进了皇帝耳中,也同样传进了太皇太后耳中。
“哈哈哈,有这么多人盼着哀家把朝政交出来吗?他们是觉得小皇帝更容易把控,任由他们哄骗,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哀家就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哀家就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来人啊,把哀家方才说过的话传到承乾宫,让我们的皇帝听到。”
......
半个时辰后,太皇太后的这番话便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手上一颤,手中的茶盏落到地上,砸得粉碎.
“陛下陛下,有没有烫着,来人啊。”
“叫太医,快叫太医来。”
自从皇帝“痊愈”之中,他身边服侍的人就更多了,承乾宫里进了新人,有几十人之多,就连太医也由之前的两名轮值,变成八人轮值,随时都有四人在殿外侯着。
皇帝木然而坐,任由太医们在他那没有受伤的手上涂抹药膏,四周弥漫着药香,充斥着内侍们尖利的叫声,如同这里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般。
皇帝的心在一点点沉下去,眼眸中的神采也变得黯淡无光。
京泽陪着笑在和他说着有趣的事情:“......那杂耍班子如此红着呢,碗大的圆圈嗖的一声就钻过去了,用刀垒成的高山,踩着刀刃就能爬上去,对了,还会飞呢,一眨眼就不见了,再出来时手里托着个大蟠桃,说是从王母娘娘的蟠桃园摘回来的,那大蟠桃上还沾着仙露呢。”
整个正月,宫里都会很热闹,除了歌舞,还有大戏,就连民间时兴的大鼓三弦和杂耍也有,要热热闹闹到出了正月,可是出了正月后还会更热闹,因为皇帝大婚的日子也到了,真是好事连连,喜庆连连,这会是皇帝登基后宫里最热闹的时候了。
宫里热闹喜庆,民间当然也要热闹喜庆,多好啊,真是太好了。
皇帝茫然地听着,忽然,他抬起头来看向滔滔不绝的京泽:“你说他们会飞?”
“是啊,会飞,眨眼间就飞得不见踪影。”京泽扬起手臂,翘起兰花指,做了个曼妙飞天的姿势,配上他水桶般的腰肢和脸上鲜艳的胭脂,滑稽可笑。
皇帝终于笑了,笑容让他的脸上有了少年的气息。
“朕想看看他们的杂耍,传朕旨,宣他们来承乾宫,表演杂耍给朕瞧瞧。”
虽然他无法在朝堂上下旨,但是下旨让已在宫中的杂耍班子来承乾宫还是可以的。
没有人阻拦,让京泽说得大家都想亲眼看看,看看艺人们是如何从天上摘下带着仙露的大蟠桃。
穿过重重宫门,皇帝的旨意由太监送了出去,当然不是送到杂耍班子那里,而是先送去了朝阳宫。
“你们这些蠢东西,皇帝想看杂耍,你们来告诉哀家做什么,还嫌哀家的心操得不够吗?快去你们该去的地方,以后皇帝想玩什么,想看什么,只管由着他,皇帝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啊,一看就是些不懂事的。”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身边的女史:“还多亏了这群大惊小怪的猴崽子们,哀家才想起来皇帝马上就要大婚了,除了这些小孩家喜欢的杂耍,那些大人们该懂该会的事,他也要学了。你去挑几个合适的人,送到承乾宫去,要懂事的,知道疼人的。”
女史领旨而去,她当然不是去挑人,人是早就挑好的,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备下,精心调(教),如今要派上用场了。
这些人并非只有几个,而是二十几个,只不过今次只用两上,余下的则根据她们各自的长处,待到合适的机会,再一一送到皇帝身边。
太皇太后是这世上真正疼爱皇帝的人,她把一切都为皇帝安排好了,只要有太皇太后,有杨家,皇帝只要看看杂耍什么都不去做,也能国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