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和萧韧离开慈安庄的时候,出乎意料,韩无忌、小妹和阿少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沈彤问云不花:“或许你可以把小妹留在身边,她还小,又是女孩子。”
云不花苦笑:“他们跟着我的时候,吃了很多苦,九死一生,后来我还把他们给弄丢了,反倒是你给了他们安定的生活,让他们像其他孩子一样平安长大。我何德何能再让他们跟着我,何况他们和我也不亲厚。”
的确如此,沈彤也感觉出来了,抛开与云不花素不相识的阿少不提,就是韩无忌和小妹,看到云不花时也只是他乡遇旧识的短暂喜悦。
当年云不花带着他们离开西域的时候,云不花自己也只是一个粗心大意、冒冒失失的年轻姑娘,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后来她把三个孩子弄丢了,这让她悔恨多年,以至于性情也改变了许多。
但是归根结底,韩无忌和小妹,之于云不花而言,是对于结义兄弟们的承诺。
而云不花之于韩无忌和小妹,却只是小时候和他们生活过一阵子的姑姑而已,且,还不是亲姑姑。
他们和云不花并不熟悉,小时候的事情也忘得差不多了,再说,云不花也不是温言软语的慈祥姑姑,因此,除了说起别后经历之外,坐在一起也无话可说,而且彼此还都有些拘束。
与其这样,还不如各过各的,偶尔见面,互道安好。
在这方面,沈彤很理解云不花,就像她对宜宽和宜容一样。
她很疼爱宜宽和宜容,宜宽和宜容对她也有好感,可是这种感情却与她对燕北郡王不同,她和燕北郡王在一起时是自由自在的,但是面对宜宽和宜容时,却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们两个。
所以,还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偶尔过去看看她们,她们想来西安时,就接她们过来玩几天。
沈彤理清了这些头绪,对萧韧说道:“我真的不擅长带小孩。”
萧韧诧异地瞟了她一眼,凉凉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把别人都当成小孩,是因为你擅长带孩子呢。”
沈彤一脸懵懂,莫名其妙地望着萧韧,这小孩是几个意思?
刚刚回到西安,前线的捷报便到了,历时八个月,鞑子终于退兵了!
秦王大喜,派周铮代他前往榆林和张掖,犒赏三军。
西安城里处处欢声笑语,有钱的商贾包下彩云飞,一连七天唱大戏,百姓们不用花钱,只要你能挤进去,就能天天听戏。
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换了新的段子,要么是讲女中豪杰樊帼英马踏鞑子营,要么是讲西秦英雄谱。
芳菲带着烟翠和小妹,从早到晚都在外面,晚上回来,三个人都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要么鞋子少了一只,要么帕子丢了,沈彤还以为她们遭劫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听戏听说书的时候被挤的......
待到西安城终于恢复往日平安详和的时候,已过中秋。
也因为边关大捷的喜讯,淡化了秋闱的冷清。
今年的秋闱人数,是历年最少的,很多小有名气的读书人都没有下场,反倒是如沈彤想的那样,矮子里面拔将军,以前不被看好的那些人白白捞了个举人出身。
比如李思南的侄儿李深,便是这次的亚元。
为此,李太太给街坊邻居都送了点心,因为上次的事,李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和沈彤来往,毕竟去向秦王打小报告的是自家老爷,可偏偏老爷刚打完小报告,秦王就派了三公子周铮来给沈彤送赏赐,虽说王爷对自家老爷的态度未变,可是这脸打得也太快太狠了,过了这么久,李太太想起这件事来,还是觉得脸上疼。
因此,这一年多以来,李太太一直想找机会和沈彤缓合缓合,毕竟,沈彤是秦王另眼相看的人,又是宜宁郡主的手帕交,得罪了沈彤对他们家可没有好处。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李太太给别人家送的都是一匣子桂顺斋的糕点,一匣子自家炸的蜜果;给沈彤送的却不一样,除了糕点和蜜果,还有半刀澄心纸,一匣湖笔,一匣白扇面,几块老墨。
沈彤没在家,回来后江婆子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她看,沈彤还以为考中亚元的人是她呢。
江婆子笑道:“说是每家街坊都送了,请姑娘你不要客气,没别的意思,就是邻里间的走动,他家侄少爷考的好,请街坊们也一起高兴高兴。”
沈彤指着那半刀澄心纸问道:“这东西很值钱吧?”
江婆子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可是她是开黑店当贼的,当贼的若是不识货,那就别想做大生意了。
她格格直笑:“值多少钱不敢说,但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却是真的。”
江婆子又问:“姑娘,你该不会是想给退回去吧?”
沈彤道:“退什么退啊,他们家得罪我了,我没找他们麻烦就不错了,这些东西我不该收吗?”
“该收,当然该收,换成银子就更好了,不对,是金子。”江婆子笑道。
次日,沈彤就把那半刀澄心纸和老墨送给了池先生,湖笔和白扇面则都给了阿少。
江婆子回家后说起这件事,江屠户说道:“这有啥的,那一千两金子,沈姑娘不是拿到以后就让几个东家一起分了吗?后来又要的那一千两,连咱家也有份,金子都是说分就分了,更别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江婆子道:“我没有大惊小怪,我就是说沈姑娘才多大的人,真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不过,就是......”
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