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嬷嬷慌忙看向刘茜蕊,她不想让自家姑娘听到这些话。
刘茜蕊笑了笑,笑得云淡风轻:“换一家吧。”
心里终归还是排斥的。
此时的京城,已经乱成一团。
大户人家急匆匆地把家中妇孺送出城去,勋贵和官宦们是偷偷摸摸出城,商贾就不管那么多了,几十驾大车出城的比比皆是。
要说这个时候行事最稳的反而是宗室。
宗室营里暗潮涌动,却没有一家跑路的。
周大太太从外面回来,一边抿着鬓角,一边问贴身丫鬟:“老爷子回来了吗?”
丫鬟摇头:“这阵子衙门里忙不过来,老爷子让人送信回来,让送几件换洗衣裳过去,他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周大太太松了口气,对丫鬟道:“你去把街角配钥匙开锁的老乔头叫过来,对了,悄悄地去,别让人看见。”
丫鬟答应着,转身向外走,周大太太又把她叫住:“算了算了,别去叫老乔头,你从宗室营出去,去找你哥,让你哥多走几条街,找个生面孔的过来。”
老乔头那个开锁的摊子摆了三十多年,宗室营的人家,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丫鬟的家就在宗室营后面的那条街上,那街上住的都是宗室营的下人们,她找到她哥,她哥立刻便跑着出去,足足一个时辰,带回一个生脸的开锁匠。
周大太太一边等着丫鬟,一边还要防备着妯娌们的眼珠子,终于丫鬟带回了开锁匠,周大太太便叫了自己的几个心腹,想方设法避开所有人,捣弄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把老爷子周子龙的小库房打开了。
周大太太在里面一阵翻腾,终于让她找出来了一件东西。
周大太太没有耽搁,抱着那东西就回了自己院子。
见妯娌们盯梢的人没有动静,周大太太终于松了口气,她把那样物件拿出来,仔细端看。
这还是她当年刚嫁过来时见过的。那时老太太还活着,有一回她跟着老太太去小库房,老太太亲自拿给她看的。
“当年我生了你大姐和二姐,肚子就没了动静。有一回进宫,容妃娘娘问起来,我随口说想生个儿子,那时容妃娘娘刚出月子,她便赏了这物件给我,我把这个放在床头,没过多久就怀上了大哥儿,接着一年一个,连生了三个儿子。”
当时,周大太太还以为老太太说这番话是要把这物件赏给她,没想到老太太也只是说说,说完就把那物件重又塞进匣子里放了起来。
老太太死后,老爷子就把老太太留下的东西全都收起来了,包括老太太的嫁妆,没办法,儿女们全都盯着,一碗水端不平索性不端了,谁也不给,等到自己死了,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反正自己两眼一闭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着面前这物件,周大太太扬眉吐气。
没有这个,她一样生了儿子,虽说周骋那混蛋不是东西,可也是带把的,只要是带把的,那就是宗室子弟,他和他的儿孙,都有皇帝养着。
唉,前阵子杨锦程和韩广造反时,周大太太还真担心这朝廷会改朝换姓,可现在听说秦王反了,周大太太反而不担心了。
有这物件在手,她们这一房还有啥可担惊受怕的。
这是秦王的襁褓,是容妃娘娘亲手所绣,要知道当年容妃娘娘死后,她住的容华宫便走水了,说是走水,其实大家私底下都说那是太皇太后给一把火烧了,彻底断了太祖皇帝的念想。寝宫烧了,容妃娘娘的东西自是一件没留,也全都烧了。
周大太太越看这襁褓越高兴,她手里的这件宝贝,兴许就是这世上唯一幸存的容妃遗物了。
她要藏好,一定要藏好。
这几天她出去打牌,眼睛耳朵可没有闲着,宗室营里的这些人家,各有各的主意。
周衡家里那个惹事生非的老五,去了军营十几年,他爹和他的兄弟们都没有想过把他调回来,可是这几天,一家子的爷们儿排着队往五军都督府跑,恨不能立刻就把周老五弄回京城。
没办法啊,谁让周老五年轻时给秦王当过跟班呢。
想到周家老五,周大太太的心理又不平衡了。
周老五小时候就是宗室营里的二混子,后来惹了麻烦送到军营里,十几年了也没有混出名堂,谁能想到现在三四十岁的人了,好事就落到他头上了呢。
唉,周骋那个小王八旦,也是京城里出名的小混子,这会子也不知道死去哪里了,前阵子听老爷子说,那小子和保定府的一群泼皮混在一起,后来那群泼皮被官兵灭了,那小子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如果他这会儿还在保定,说不定会和周铮一样。
想到周铮,周大太太拍拍胸口,念了两句阿弥陀佛。
周铮死了啊,天呐,秦王没有儿子了!
周大太太把那襁褓紧紧抱在怀里,天塌下来还有这宝贝呢。
与宗室营隔着几条街的定国公府里,老夫人问大儿媳:“世子怎么说的?”
世子夫人忙道:“世子说陛下让毛首辅亲笔拟了诏书给秦王定了四条罪状,说秦王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国公爷为此发了一通脾气,可是陛下不听,还是让人把那道诏书发下去,让各地衙门张帖出来。颁旨的太监刚刚出宫,就被国公爷派人拦下了,陛下龙颜大怒,可也只是砸了砚台而已,却连一句重话也没对国公爷说。”
老夫人冷笑:“他又不是傻子,他若是斥责了国公爷,难道让毛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