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哥哥,你千万要小心,听你这么说,那玉成子阴险狡诈,他武功敌不过你,肯定会想其他办法害你。”
白玉京听八苦这么一说,顿觉八苦这姑娘真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跟在他身后听故事的小姑娘。“放心好了,那老者虽然厉害,但也不可能天天护着玉成子,等他二人分开,我就去为师父报仇。对了,你和你师父怎么来京城了?”
“师父说天下第一高手在此决战,就带我出来见见世面。玉京哥哥,你从山上逃出来肯定受了很多苦吧,不像我。除了刚和师父上山那会,一开始听她说要剃掉头发我可不乐意了,后来想想你们都不在了,也就不再执拗,现在是不是好丑呀。”
白玉京听她突然这么一问也为之一愣,借着月色看着八苦那张有些微圆的脸庞,笑道:“不丑不丑,笑笑还和以前那般可爱。”
“哼,你还和以前一样就知道骗我。”八苦说完别过头去,似乎有些生气。
白玉京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卖冰糖葫芦了……”
这时刚好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经过,白玉京不由道:“笑笑,我请你吃冰糖葫芦,这玩意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好了。”不等八苦回答,他就跑到那老头跟前,取下了一串冰糖葫芦。
“三文钱一串。”
白玉京摸了摸空空的口袋,顿时脸色微微一红。平时出来不是贾宝玉付钱就是叶希鹏请客,他身上早就没有钱这玩意。八苦原本等着白玉京拿冰糖葫芦过来,却见身后没有动静。回过头来正好看见白玉京那尴尬神情,顿知他身上没钱,不由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找出三文钱付给了那老头。
“还愣着干嘛,你不是请我吃冰糖葫芦吗。”
白玉京这才想起来把冰糖葫芦递给八苦,八苦接过冰糖葫芦,一边吃了一颗一边说道:“刚上山时,山上就我和师父两个人,师父每天就只知道让我念经,抄写经书,她从不会讲故事给我听。有时候我总会偷偷溜到山崖边,望着五指山那边大哭。其实我知道,每次师父都跟在后面,她不擅言辞,我也不好意思跟她说我想爹和娘,想三儿和你。”
“后来小白来了,小白是一只猴子,特别调皮。它刚来的时候就抓坏了师父的蒲团,又打翻了长明灯,还好师父仁慈,没有惩戒它。”八苦说到这,眼神里逐渐有了笑容:“玉京哥哥,等你去莲花峰,见了它肯定会非常喜欢。对了,它现在还学会了剑法,师父说它练的比我还好。”
“这倒是一件奇事,等我回去定要见上一见。”白玉京笑道,又看了看树梢的弯月,已经悄悄地爬上了高空,不由道:“笑笑,我得走了。”
八苦看了他一眼,喃喃道:“玉京哥哥,你还是不要叫我笑笑的好,我现在是八苦。师傅说人生来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蕴炽盛苦,以前还不甚明白,现在倒有些清楚。”
白玉京听了原本想说佛门讲究四大皆空,何来人生八苦,却听八苦继续道:“笑笑有着长长的头发,有着爹和娘,有三儿,有人给她讲故事。”他说到嘴边的话瞬间噎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八苦的声音再次响起:“玉京哥哥,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师父得说我了。”
白玉京默然,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玉京哥哥。”
她转身离去,白玉京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见她才走了几步用手擦拭了下脸,又突然回过头来,脸上满是灿烂笑容:“玉京哥哥,回五指山记得来看我。”
“好!”白玉京也笑了。
八苦见白玉京答应了才朝那旅店跑去。
白玉京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莫名地叹了一口气。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八苦的情形,那是八苦还不叫八苦,叫笑笑。她爹带着她上山来想让她当个女冠,但猎户家都没粮,道观更是清贫,师父根本不敢收。
白玉京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眼下还是为师父报仇要紧。只身朝原路而返,街道两旁的酒楼依然高挂着彩灯,歌声遥遥传来:“晚风低咽,又是千山别。一望江天枯寂,云如雾、霜如雪。恨绝,谁与说?哪堪楼外月。天上人间共此,才圆了、又成缺。”
才圆了,又成缺。
白玉京脑中出现八苦的影子,一闪而逝。更多的却是那一抹红裙,如晚霞一般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