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鸣生摇了摇头。
“天下修行无非养精练气。古人言: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我辈修行到绝顶,真气大成,就得凝练神明。是以每个人额头上有祖窍灵台,正是神明所居,待精气足而神明生。”
“祖窍孕神?这莫不是传说中的脱胎换骨,以后天返先天?”柳鸣生万古不变的神色这时方露出一丝动容。
张松溪摇了摇头道:“先天?是也不是。何为神,江湖历来言之不清不楚,翻那些古人所书经卷,也多是故弄玄虚。张某认为神亦可称之为意。一个人真气大成圆满,开始淬炼精神,孕育出属于自己武功的神意,用剑则叫剑意,用刀则叫刀意,用拳则叫拳意等等。”
说到这里,张松溪突然手捏剑指朝柳鸣生刺去。
这一剑若旁人看来,可谓平平常常,毫无出奇之处。但柳鸣生只觉得眼前瞬间白茫茫一片,无量无边,再清醒时张松溪的剑指距离其额头不过一寸。
“这是……”柳鸣生惊道:“这是剑意?”
“意者,心意也,你何时明了此点,那外夷自可一剑杀之!”张松溪说道。
柳鸣生突然有种冲动,想留下来跟随张松溪修行的冲动。但他却是再次朝张松溪鞠了一躬,说道:“谢过前辈!”说完,他转身离去,一如他的剑法,毅然决然。
张松溪微微一怔,其实他见柳鸣生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剑法修为,本想将一身所学相传,但怎么也没有料到柳鸣生在明明心动的情况下会这般决然而别。
看着柳鸣生朝着夕阳远去的背影,那惨白的衣衫折射出来的光芒是那样的刺眼,一如地上残雪。
柳鸣生走后没多久,林宛玉和张翠屏回来了。张松溪继续砍柴,忽见张翠屏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爹爹,那人呢?”
“走了。”张松溪头也没抬。
张翠屏似乎有些不高兴:“怎么就走了?”
“他是个江湖人。”张松溪说到这不由轻叹一声。
“江湖人……”张翠屏笑了:“爹爹,我们难道就不是江湖人吗?只是我觉得他和那个小道士长得有些相像,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讲故事。”
……
七日后,铸剑山庄,再次人声鼎沸起来。
山中洪炉被点燃,巨大的浓烟滚滚而起,热浪将几天都没有融化的残雪一扫而净。
姚明月带来的异铁已经交给张浮生,由于剑胆被夺,祖祠不需要人守护。张浮生特意请了那三位麻衣老者,也就是他的大伯,四叔,六叔三人一齐帮忙铸剑。
六叔张安然最擅长制作陶范,当年甚至特意去江西浮梁县景德镇学过烧陶。按照姚明月带来的剑图做好陶范后,大伯张迟星擅长煅烧,就由他将异铁送入炉火中煅烧。
说来这异铁也是罕见,在大火中足足煅烧了三天三夜才慢慢融化。
后面就是四叔张明辰的事情,他得慢慢打磨淬炼,算下来至少也得有半月光景。
秦如意早就因为剑胆之事回了龙虎山,他也得通知派中做好准备。而武当的人前天也到了,又急匆匆赶了回去。说起来那来的赵师全昔年还和白玉京照过面,只是岁月匆匆,二人早就忘了彼此。
这夜,一阵喧哗声惊醒了山庄中人。
原本以为已经太平无事的铸剑山庄,不想才过了短短几日,又有人死了。死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浮生的三叔张一琮。
他喉咙间的剑痕让众人一阵哗然!
白玉京出了房间,让他意外地是姚明月不在。他问了不少人,都没人见到姚明月,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而在距离山庄大约五里路左右的山道上,姚明月拦住了一个人的去路。
白,惨白,除了黑发黑眼睛,没有其他一点颜色。
这人面无表情,脸色似有病态般一片惨白,身上散发着冰冷的寒意。在这深夜山中,彷如地府的阴差。姚明月秀眉微蹙,不敢有丝毫大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白衣人身上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仿佛冰封千年的寒刃,冰冷之余,又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