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往后退了几步,才恭敬道:“劳烦通报,蒋梦云求见。”
这名字有点如雷贯耳,拦在门口的几个禁军呆了一下,其中一个急匆匆进去禀报,又很快溜了出来让人放行。
不说蒋梦云身份特殊,便说里头死的那位是对她有着大恩的姨妈,人家就该能进去,何况皇上还答应了。
带着明月进殿,才不过几天的工夫,听雨阁内便已入目荒凉,不如从前那般热闹,处处死气沉沉。
先前这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绿树成荫还有鲜花怒放,如今明显没有人好好打理,大片杂草长了老高,那些树上的叶子倒是掉下来不少。
风一吹,更有种萧瑟的感觉。
几个来往的宫女正在收拾东西,不过瞧着都很眼生。
她们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动作飞快地整理着。
听说皇上已经下旨,说这里风水不好,往后都不会再安排人住。
突然进来两个人,她们也没什么反应,蒋梦云一直行到里间,才看到梁帝正默默地站在屋子中间发呆。
好些禁军内侍正在将吊在横梁上的薛皇后抬下来。
僖妃方才嘀咕得真对,死状惊人啊。
不过僖妃大概没见过真正吊死的人,她方才念叨的在此刻看来都还不算特别吓人,最吓人的是那脖子,感觉都已经折成两半了。
蒋梦云下意识捂了一下眼睛,梁帝转过头看到,这才回过神:“你来了?”
“皇上万安。”蒋梦云收回手,深深一福。
梁帝“嗯”了一声,接着又呆呆地转过身看着已经成了一具死尸的薛皇后,叹了口气:“真没料到,她竟会做这样的傻事。也是,那日在东宫,若不是你喊了一声,她早就想用朕的剑自尽了。”
蒋梦云没说话,梁帝倒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话突然便多了起来。
“你说……朕杀了大皇子,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当时那情况朕若不杀他,他也会来杀朕,难不成便任由他胡作非为?谢贵妃偏偏受了伤,朕实在是分不出身来再看她这里……”
“薛氏进宫后,朕一直对她不冷不热,总觉得她为人处世朕处处都不喜欢,可此刻人没了,倒反而有些舍不得了。”
“你说,这不会是上天给咱们大梁的报应吧,可朕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那些朝臣一个个的,唾沫星子都恨不得飞到龙椅上……”
“皇上,”蒋梦云没接他的话,只是有些奇怪地上前查看尸首,“姨妈之前受了伤,一直不能起身,这横梁如此之高,真要上吊自尽可不容易。”
她忽然指着薛皇后的脖子奇道:“这里怎么有手印?”
真正上吊自尽的人,脖子上除了绳子的勒痕自然不会有其他东西。
但薛皇后的脖子虽然已经断了,可从外露的皮肤还是能看出来,她曾被人从后方死死掐住过。
这是大事。
梁帝之前并没有在意,何况后宫之中,有时候是没法子查得那么清楚的。
原本风平浪静,也许一查就查出事端。
这次的事本就是场教训,搜宫搜宫,若是当时不搜宫,又哪里会有现下这样的事?太子不会死,皇后自然也不会死,谢贵妃不会受伤,僖妃也不至于吓得高烧不退。
现今这后宫瞧着是还如往常一般,可主事的人却没了。
最高位的三个,一个死了一个伤了一个病了,后宫不稳,朝堂自然要动荡。
秦家和许家倒是不吵了,可谁又知道他们再打什么别的主意。
梁帝又顺着蒋梦云的指示看了一眼,没接话,而是命令禁军道:“将废后的遗体裹好,这件事……”他转头看向蒋梦云,“你帮朕暗暗查探,不要声张。”
蒋梦云呆了一下,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是。”
她顿了顿,似是感慨般又道:“大梁就只剩下了二皇子一位皇子,幸好如今四海升平。”
蒋梦云入宫也有了一段日子,虽说她明面上是梁帝和薛皇后的谋士,可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之前又一直是跟在薛皇后身边,后来住到了羽栖阁,和梁帝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但现下才几句话,梁帝便发觉出这个女子的确与众不同。
他没多说,只问道:“僖妃如何了?”
“民女出门前,娘娘的热已经退了,”蒋梦云也没纠缠于方才那个话题,知道梁帝应当是听进去了,便道,“只是一听这边的消息,又有些受了惊吓。”
并没有问皇上要不要去瞧瞧。
梁帝一听,倒是很快接了话题:“朕去看看她。”
薛皇后的死很快就有了定论,蒋梦云虽得了密令要严查,但明面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
第二日一早,梁帝昭告天下,大皇子墨恭突发重病身亡,废后因伤心过度跟着去了。
蒋梦云微微皱了眉头,忽然觉得这说辞很耳熟。
好像之前便在哪里听过。
是了,她忽然回过神,祁王的生母便是突然重病身亡,之后老礼亲王便也因伤心过度跟着去了。
难道这其中竟也有谢贵妃的手笔?
这件事尚待细查,不过更要紧的是眼前的事。
那日秦淑妍从三公主屋里离开之后没多久,崔妈妈便带了人去瞧她,也不知在屋里说了些什么,墨馨儿先是没动静,后来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