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余在廷却轻轻笑了。
萧倾本来严肃认真的脸上顿时有些发热。
果然,虽然她已经做好准备要顺其自然地接受附加在这个身体上的一切,并坚定执着,永不放弃地朝着自己的愿望努力,但以她现在的状态和情势,对朝中重臣说出这样没过脑子的,热情有余,现实不足的话来,非但不能让人信服,反而会暴露自己的幼稚和不理智吧?
余在廷察觉到小陛下的情绪变化。
他赶紧道:“陛下见罪。陛下有所不知,臣是与太傅请求过,临行之前一定亲自与陛下道别。”
他顿了顿,“这样说的话,大约显得臣太过自大和痴心妄想了。本来,若是陛下不召见微臣,微臣想要主动觐见天颜会花费许多时间,还不一定会达成心愿。”
“可是太傅很快答应了,说理应如此,这才让臣对自己,对前来与陛下道别这件事情多了一些信心。”他心情不错的样子。
“而陛下刚才那番话,让臣对此去姜州之行,甚至余下几年的时光,多了许多勇气。”
萧倾觉得这评价挺高了。
“微臣方才不慎发笑,是因为太傅。”
萧倾感觉找回点面子,“关太傅何事?”
“臣来之前,太傅曾言,陛下若主动许诺,虽显轻率,但诚意无忧,尽可放心收下。”
萧倾没想到傅明奕还能未卜先知到这地步。
她更没想到的是,太傅对她会是肯定的态度。她以为太傅会说:那个小屁孩说的都不作数,你就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算了之类等等。
“太傅对陛下知之甚深,默契十足。”
萧倾微微撇了下嘴,没发表什么意见。
余在廷显然也不会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多。
车轱辘一圈一圈压在宽阔平坦的官道上,马蹄声得得扬起,节奏并不算慢。他不能跟着萧倾去天音寺,所以他能与萧倾独处的时间也不过是在这路上而已。
“臣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说来惭愧,臣虚长太傅一十四载,可在许多事情上反而没有太傅看得通透。如今想来,先帝之识人之道,确实精准。”
这就是夸奖太傅了。
萧倾在内心点点头,心想若不是她被架在这个位置上,她对傅明奕也会赞誉颇多。人长的帅气质好成熟稳重又有责任心,还很有能力,貌似也很有势力……这摆在她那个世界,那就是偶像剧里传说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的人。
这得有多少粉丝前赴后继为他倾倒。
天和帝年间的事情就不说了,单说最近的事情。他独闯北平安城,与北蛮纠缠了多久,这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不说,还将要办的事儿都给办成了。整个南萧的王公大臣都算下来,大概都没有他傅明奕这个本事。
萧倾必须得承认,即便是她最心灰意冷的时候,也没有否定过傅明奕这个人的魅力和能力。
“远去姜州,领一闲职,这固然并非微臣本愿。然而,见过太傅之后,臣却心甘情愿地受了。”
萧倾又有点愧疚了。
她想到宴请宗室那天的晚宴。
其实那时候如果他没有说话,没有与王项对抗的话,或许……
余在廷看出了萧倾的想法。
他笑了笑,“陛下以为臣的恩师如何?”
萧倾皱皱眉,客观地说道:“或许有些私心,但在大是大非上,也还是能为国为民慎重思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