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一望无沿的花海中,只见群花缤纷,随风摇曳,风袭过,漫天俱是各色飞旋舞动的花瓣,化作铺天盖地的花浪。
“可得道否?”
簌簌作响中,似有似无依稀听到像是有呢喃响起,融在风里,落在花中,沉在土中,像是与这片大地合为一体,化作每一寸血肉。
四季虽变,然这花海却不枯,似达永生。
时间匆匆而过。
当年祖神一战,已成过往云烟。
两大异界祖神皆命陨长生界,一位粉身碎骨,一位被用来填补空间断层,余下异界半祖更是尽数葬在古神荒漠中,这也是为何这里的花会开的这般鲜艳,据说,乃是其吸收了无数至圣的血肉精华,才化作永生。
只是,除了当初参战的诸人,无人知道,这里,也埋葬着一个人。
一位祖神,一位一鸣惊人,却又黯然落幕的祖神,宛如昙花一现。
甚至,这天底下得晓他名字的人都少的可怜。
但他当真是陨落了?
不知,无人得知。
至少李寻欢不信,他不相信,过往故人皆已逝去,他遍寻诸界,却一无所获,唯独得知姬神秀的存在后,他才欣喜若狂,谁曾想再见却是永别之日,连尸身都未曾留下。
神农氏曾言,姬神秀以身为炉炼化污血,勉强撑到战毕,血肉已是玉化,神魂消散,最后散作无穷流光,消失在天地间。
连神魂都散了?魂飞魄散,这等下场,远比当年神农氏要来的更加凄惨,至少他还有残灵未灭,但姬神秀却什么都不曾剩下。
但李寻欢就是不信,这花海一日未枯,他便一日不信。
姬神秀所修之法虽诡谲邪异,然却玄奥无穷,就连神农氏也曾说过,魔道之功,可为无上,人心分善恶,能化魔,能至圣,姬神秀既为本魔,又为祖神,只要世人人心不死,便不会陨落。
而如今的长生界,神农氏祖神重现世间,神农宫再启,散发宝物,更是放言各势挑选出天资绝顶的门人弟子,留有大用,随后便冲入了无沿星空深处,至此长生大陆风起云涌,各势天资绝顶者纷纷涌出,只盼被祖神看中,得悟机缘。
……
岁月匆匆。
孤寂的花海中,除了群花簌簌的摇曳声,再无其他,虽一改绝地模样,但这片禁土还是少有人来,十数万里的无边花海,任谁也会觉得诡异。
空旷辽阔的天地间。
一道落寞的身影正立在风中,青袍白发,他目光扫视着花海的每一寸土地,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咳咳!”
他在咳嗽。
一旁的冷峻黑衣青年低声道:“师傅,我相信祖师绝不会死的!”
这说话的人,正是绝刀,能被他唤作师傅的,除了李寻欢又能是谁。
一头枯白发丝扬起,天知道他这漫长的岁月中遭受了多少苦难,李寻欢沉默良久才缓声道:“他既言可替人重塑神魂,必然不会这么轻易陨落。”
望着脚下开的正艳的花海,他垂下的无波眸子一抬,目光闪烁,像是做了某个决定。
“为师要去寻他!”
绝刀一愣,所有人都知道姬神秀尸骨不存,就连他的兵器也都随之消失,仿佛天地间本不曾有过这么一个人。
“可是我们该去各处寻呢?”
被这么一问,李寻欢一扫这一望无际的花海,沉吟良久,亦是心头茫然。
但谁想到原本孤寂空旷的花海此时此刻,莫名起了惊变,群花簌簌摇曳,就见每朵花中似飞出一点点星火,极其微小,像是花粉,又似是尘埃,在空中汇聚扭转,渐渐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形,虚幻缥缈,犹如光影。
绝刀先是一愣,旋即神色激动万分,正欲开口,却见李寻欢神情肃然,定定瞧着那个熟悉无比的身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脸凝重。
“这不是他,只因这些花曾沾染了他的道与法,如今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眉头紧锁,眼波变幻,就好像在想着为什么会有如此变故。
自从祖神大战后,除了神农氏与萧晨时有来此外,便很是有人来了,他们师徒久留此地,近乎踏遍了花海的每一寸土地,但都无功而返,姬神秀果真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可现在。
“……可得道否?”那与姬神秀一模一样的虚影浑然似瞧不见李寻欢师徒,只是自顾的呢喃低语,声音极其微弱。“……可得道否……”
李寻欢沉息凝神,耳畔始终回荡着这四个字,但他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因为他只能听到这四个字,余下的声音皆是一片混沌,宛如窃窃私语般听不真切,但李寻欢心中却无来由的有种古怪感觉,那不真切的话,才是最重要的,暗藏玄机。
“莫非,他早已预料到会有今天,留下了什么后手?”李寻欢体内气机狂涌,一双年轻摄人的眸子霎时似浮出一片星空,璀璨夺目,气机涌出,他渐渐似与这片天地相融,贯通。
耳畔那不真切的声音,居然真的清晰起来,只听那居然是。
“人道,人道,我已为人,可得道否?可得道否……”
李寻欢精神大震。
他同时有些疑惑,姬神秀立下“无上魔道”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这“人道”又是自何处而来。
“人道何存?人道何存?”
低声轻语,柔如微风,似有似无。
李寻欢就看到面前虚影说完这句话声音忽顿,宛如在思考着什么。
足足等了半晌,漫天花瓣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