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下就有听客扯开嗓门,笑着道:“你这老头儿,楞得这多话!上次你说长岭县县尊一人独战北漠上万骑兵,单挑十余个大修行者,之后的事,你就不能快些说来罢?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颜伯显然早已熟稔此等情景,老神在在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跐溜一声,津津有味。事实上在每回说书的尾声,卖关子抖包袱一事,本就是这些说书先生的绝招,吊足了听众胃口,才能有回头客嘛,听客偏偏就好这玩意儿。
顾青辞吞了吞口水,看着台上的颜伯,一脸茫然,老子啥时候独战上万骑兵了,还特么单挑十几个大修行者,我啥时候这么牛逼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颜伯怎么就这么没点逼数,口若悬河也得有点考究吧!
顾青辞无奈的笑了笑,慢慢走过去。
正准备开口的颜伯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张着嘴,一时呆在了那儿。
顾青辞微微一笑,道:“颜伯,你怎么在这儿?”
颜伯愣了愣神,好半晌才惊讶道:“顾……顾大人,您……您……”
……
好半晌,颜伯才安抚了那些听客,带着顾青辞进了茶馆里,给顾青辞倒了一杯酒,才慢慢地说了起来。
原来,颜伯的故乡也是泌阳府,他离开长岭县之后,便跟着商队一路回来了,但是,几十年没有回家了,物是人非,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了,兜兜转转来到这个村里,在茶馆里当了个说书人。
听完了颜伯的经历,顾青辞笑了笑,道:“颜伯,你与我,还真是有缘分啊,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相遇。”
颜伯嘿嘿一笑,道:“顾大人,你来这里,莫非,马大人的故乡就是这儿?”
“对啊,”顾青辞点了点头,道:“这村子还真不好找,我来泌阳府都好些天了,才找到这儿,还没来得及去世联家。”
“这个好说,”颜伯拍了拍胸膛,道:“我来这里也有大半个月了,认识了不少人,打听一下就肯定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去吗?”
“嗯,也好!”顾青辞点头道。
“那您稍待。”
颜伯站起来就往外走,风风火火的势头一点没变,顾青辞无奈的笑了笑,看着颜伯那佝偻苍老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背井离乡几十年,再回来,也没有个妻子儿女,以后的日子,怕也不好过。
顾青辞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想,而是慢慢地喝起了酒,这杏花酒,是他喝得比较多的酒,味道很香。
没过多久,颜伯就回来了,还在门口就喊道:“大人,大人,找到了,马大人在这里比较有名气,他家也很好打听,就在村东头。”
顾青辞站起来,突然间心头有些紧张,道:“他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嗯,”颜伯想了一下,道:“听说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儿子,另外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妹儿,没有其他人了。”
顾青辞浑身一颤,摸了摸背上的木匣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唉,你这一走,我就不只是欠你一世荣华富贵,还欠了好几个人的债啊!”
这个村叫马家村,基本都是姓马,算是一个族村,阡陌交接,也算比较富足的,比起长岭县很多村都要好上许多,不时传来几声老牛唤犊的叫一声和几声狗追赶牲畜的吠声,这个村子有着不一样的安谧与闲适。几个小毛孩子最先注意到突然闯进村子的两个陌生人,可能是比较怕生,看了一会儿就跑开了。
顾青辞和颜伯一路穿过村落,有村子尽头,看到了一个院子,不大的一个院子。有几间小木屋,外围是用篱笆围起来的,打扫得很干净,院子中间还有一棵树,是一颗柚子树,只是现在这个季节还没有结果。
顾青辞知道,马世联本就是寒门子弟,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成了举人,那时候,家境才慢慢变得殷实了起来,只不过,他后来又去游学了,之后就直接跟着他去了长岭县,也有三四年没有回来了。
即便是成了举人,也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太大的帮助,只不过生活充实无忧,毕竟,这个年头,一个举人的身份还是挺高的,若不是因为文武同兴,举人的身份会更高。
顾青辞在院子外站了一会儿,他在思考怎么去跟马世联家人通知这个噩耗,颜伯也知道顾青辞心思,难得的没有说话。
“汪”!
一声狗叫,紧随着一条大黄狗突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直扑向顾青辞和颜伯。
颜伯被这条大黄狗吓了一跳,屁颠屁颠的躲在了顾青辞身后,露出脑袋,对着大黄狗挑衅的呲牙一笑,他不认为这条大黄狗能够在顾青辞面前伤到他。
顾青辞站着没有动,只是在那条大黄狗冲到他面前的时候,眼睛微微一凝,瞪了一眼,大黄狗突然怪叫一声,夹着尾巴就跑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孩儿突然冲了出来,大喊:“大黄,大黄,不许咬人!”
那小孩儿比之顾青辞在十万大山遇到的小虎头看上去大一点,看上去和马世联很相似,身材有些瘦,一把抱住大黄狗的脑袋,拍了拍,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咬人,你就是不听,等我爹爹回来了,就把你给炖了!”
顾青辞远远的看着小孩儿,心里很堵,在听到那小孩儿的话时,他突然有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想法。
“大人,”颜伯突然开口,道:“那小孩儿,怕就是马大人的儿子吧,看那样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