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世间高人,也莫过于此二人了。
顾青辞收敛心神,恭敬走近,正好那两个天下顶尖的宗师大战正酣,凝神对局,没有人注意顾青辞。
然而,当顾青辞定睛看向棋盘时,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涌上心头,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或与只能说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他对于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虽然对于棋道不是很精通,但他也知道,真正的高人下棋,都应该是大海巨浸,含蓄蕴藉,居高临下,或是惊奇巧妙,或是布局严谨,一步算十步,杀气尽然。
特别是当两个当师高人下棋时,更应该气势如虹。
但面前这二位,棋艺……简直就是一团乱麻,胡乱拼凑,偏偏两人还下得不相伯仲难分难舍,时不时的还商业吹捧一波,“不走废棋不撞气,这一招下得妙!”“棋逢难处小尖尖,先生这一子犹如画龙点睛啊!”“妙妙妙,这一步杀气腾腾,十面埋伏一子落定……”
顾青辞看了一会儿,脸皮忍不住一直抽搐着。
直到好半晌,无缺先生才缓缓叹了口气,抬手不肯落子,道:“这一子下去,恐怕又得平局了!”
顾青辞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这棋还有平局之说?
不过,由不得顾青辞开口,两人已经很默契的收了棋子,无缺先生还笑呵呵望向他,问道:“青辞啊,你观我俩下棋也有这么久了,可有何感想?”
顾青辞脸皮又忍不住一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学生观二位下棋,神清气爽,嗯,感慨颇多,只是一言难尽啊,难尽啊!”
无缺先生淡淡道:“这也难怪,我二人下棋一生,都是未尝一败,今日有缘,本以为能够分个胜负,却也都是立于不败之地,唉,可惜可惜,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却没有太多时间,可惜可惜!”
古桥也煞有介事道:“是可惜呀,老道下棋一生,都未曾如今日这般畅快淋漓过,难得,难得!”
看着两个无限感慨的老人,顾青辞一时间感觉心里有点憋得慌。
好半晌之后,两位大宗师终于从知己难寻,一遇感慨千千万中走了出来。
无缺先生也是这才注意到顾青辞还站着,指了指石凳,说道:“坐吧!”
顾青辞拱了拱手,道:“多谢先生。”
无缺先生摆了摆手,说道:“这位道长,你认识吧?”
顾青辞站起来,躬身执礼道:“晚辈顾青辞,见过古桥前辈。”
古桥嘿嘿一笑,道:“不用多礼,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一板一眼的,没点气质,不好玩。”
顾青辞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空气里突然沉默了下来,好半晌,古桥慢慢眯着眼睛望向顾青辞,轻声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应该问我吗?你不问我,我怎么说呢?”
顾青辞笑了笑,道:“晚辈为何要问,既然是前辈来寻我,有事儿自然会说,没事儿自然会走。”
古桥努了努嘴,嘀咕道:“没意思,你这小子坏得很,非要我老人家开口,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想让你放了萧玉何那不争气的臭小子!”
顾青辞早就知道古桥是为何而来,自然也不会惊讶,淡淡道:“恐怕晚辈要抚了前辈意愿,萧玉何派人刺杀我在前,而我又是个小心眼儿,以德报怨的事情做不出来!”
“可是,并不是他派人刺杀你的呀!”
不等顾青辞询问,古桥便一股脑和盘托出,说道:“其实,你被刺杀这一件事情,萧玉何从头至尾都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最后,你们夏国包围了大使馆时,他才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没办法,也不知道那臭小子作了什么孽,当初那么浪荡不羁,后来碰到燕国皇室那个公主之后,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不顾一切非要娶公主,现在好了,为了那个公主,一个人去扛下了这件事情,唉……”
顾青辞倒是没有怀疑古桥说的真假,没必要怀疑,以古桥的身份来说也没有必要说假话,而且,顾青辞曾经和萧玉何有过一面之缘,以萧玉何那护妻的态度,做出这种事情也很正常。
但是,顾青辞依旧摇头,道:“前辈,即便不是他做的,那又如何,他自己出来担下来了,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是跪着也得走完,难道就因为他是替别人承担责任,我就得选择息事宁人吗?这样,可是好没道理的,我顾青辞的命可没有那么贱!”
“知道,知道。”古桥说道:“我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一句话让你放下,别说你不答应,我自己也不好意思,更何况,无缺先生还在这里,我可打不过他。”
顾青辞若有所思的望向无缺先生,而无缺先生微微一笑,传音过来,说道:“古桥来了,萧玉何恐怕真不是那么好杀,别看这老家伙一副淡然的模样,但是为了他临渊洞天的传承,他恐怕拼死在这京城都有可能。”
顾青辞眉头一皱,还没有回应,无缺先生又继续道:“当然,你放心,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这老家伙敢拼,我也敢拼死他,更何况这里是长安城,也轮不到临渊洞天来此放肆。”
顾青辞暗自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古桥前辈,我顾青辞争的不是命,而是一口气,我和萧玉何本就无冤无仇,但是,我却差点死了,要我随随便便就放手,这根本不可能。”
古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