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楼晏已经不在了。
絮儿进来伺候梳洗。
整理床铺的时候,奇怪地问:“小姐,你昨晚睡得不好吗?被窝这么乱。”
池韫难得尴尬了一下,假装一本正经:“半夜醒了,一直没睡着。”
“哦,难怪滚成这样,衣裳都皱了。”
“……”
絮儿还在探究:“是不是昨晚茶喝多了?以后睡前少喝些茶。”
池韫“唔”了两声,岔开话题:“明儿要进宫,义母那里有好多事,我们早些过去帮忙吧。”
絮儿答应一声,这才没说了。
池韫到兰泽山房时,梅姑姑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万寿节就在明天,礼物得备好。
还有大长公主,已经恢复了正常交际,宫里的应酬不能不去。
最后说到池韫。
“阿韫要穿什么衣裳?她师父的祭日还没过,这样的喜庆日子,论理不好去的,可我想带她多见见人。”
上次进宫是家宴,就是认认人,可以不讲究,这回是皇帝的寿辰,一定要讲究了。
梅姑姑笑道:“殿下您忘了?小姐还有一个身份呀!那个不用讲究的。”
大长公主愣了下,恍然大悟。
“对哦!司芳殿的殿主,她可以和凌阳一起去祈福!”
出家人已经断了尘缘,池韫这个孝,本就是心意,而不是规矩。她以司芳殿殿主的身份进宫祈福,就没问题了。
“就是委屈阿韫了,到时候还得做做样子。”大长公主说。
池韫笑道:“义母这种时候还惦记着,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其实这样更自在,可以四下走动。”
这次进宫,最主要的是见一见柳丝丝。
如果规规矩矩赴宴,那才不方便。
大夫人想得就多一点了,连连叮嘱她:“听说宫里勾心斗角,你千万别招惹到是非,做完事就跟着大长公主,省得被牵连进去。”
池韫答应一声:“我听夫人的,尽量避开那些人。”
忙乱了一天,总算料理完杂务。
池韫回去的路上,看到有人站在路边,仰头看一株银杏。
已经入冬了,银杏叶落了一地。
楼晏背手站在那里,莫名有些萧瑟。
絮儿乖觉地道:“小姐,我先回去看看,晚饭做好了没。”
池韫点点头,看着楼晏往自己走来。
“明天会进宫吧?”他问。
“嗯。我跟凌阳师叔去祈福。”
楼晏塞给她一样东西。
她发现是枚玉佩:“给我的?”
“嗯。”楼晏说,“你挂在腰上,若是遇到事情,会有人帮你。”
池韫明白了:“这是信物?”
楼晏颔首:“有信物在,我在宫里的眼线,都会听你的。”
池韫握着玉佩,笑问:“给我这种东西,你就不怕我惹事?”
楼晏微笑:“你惹就是了,我会帮你收拾。”
千言万语,都不如这句甜蜜,池韫笑开来。
看她这样笑着,楼晏目光温柔地追逐过去。这么多年,他所求的,不就是让她一直这样笑着吗?
他忽然伸出手,贴上她的脸颊。
池韫急忙看了眼四周,生怕被人看到。
脸立刻被扳回来,说:“别动。”
她控制住往后退的冲动,小声:“你想干什么?”
昨天晚上的事,她还记着呢!这儿是外面,可不能胡来。
但楼晏只是往前站了一步,与她更近一些,近得可以闻到她身上的草木香。
“母妃已经选好日子了。”他说,“下月初六下定,明年二月成婚。”
池韫惊讶:“这么快?”
楼晏脸上露出笑意:“我只嫌太慢。”
还要再等三个月。
池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时间太紧,我怕几位母亲忙不过来。”
楼晏笑道:“放心吧,大哥把母妃准备的东西都带来了,婚事一定办得光鲜体面。你的嫁衣也无妨,我已经问好了绣娘,叫她们赶一赶工就是了。”
池韫还能说什么,反正他都安排好了。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鸟鸣。
楼晏无奈地收回手,说道:“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
池韫对他一笑:“嗯,你去吧。”
她看着楼晏远去,站了一会儿,才回去了。
楼晏出了朝芳宫,寒灯问:“公子,还去衙门吗?”
“嗯。”楼晏上了马车,闭目养神。
马车晃悠着,忽然踉跄了一下。
楼晏睁开眼,问道:“怎么回事?”
寒灯跳下车,过会儿来禀道:“公子,是西宁王世子,跟人起了冲突,闹到街上来了。”
楼晏皱了皱眉。
西宁王和北襄王,是本朝仅剩的异姓王。不过他们两家,一个在西南,一个在北方,隔得远,也没什么来往。
这次万寿节,不止北襄王来了,西宁王也带着世子来了。
但西宁王和楼奕不太一样,他是来要钱的。
西南那个地方,异族聚居,十分难管,战事就没有断过。
而且穷山恶水,难以经营,西宁王经常上奏要军费,可给钱的事朝廷能勤快吗?
这回干脆趁着万寿节,进京来当面讨要了。
楼晏前几日在朝堂上,见了西宁王父子一面,当时看着还好。
“为什么起的冲突?”
寒灯答道:“是……为了争花娘。”
楼晏默了默:“和他争的是谁?”
“临昌伯家的公子。”
楼晏顿了一下,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