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这老头儿了,他太累赘了,我们应该可以再走快些!”刁无岸没好气地说道,此时月亮已快升上天顶。
“丢下他我们又能快到哪里去?”肖凤年道,刚刚的场景让正义感颇强的他倍感不适,“不管怎么说,他是当地人,哪怕是个疯子,也总比我们识路些不是吗?”
刁无岸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回答。
树林深处忽而传来阵阵沉重的脚步声,似是有好几十人穿着皮靴的踏步声响,不太整齐,也并不凌乱。
他们几个在一棵长满树瘤的老松树旁停住,侧耳倾听。
“不要过去!不要过去!快逃!快逃!”老翁忽然神神叨叨喊叫起来,肖凤年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轻声道:“别叫,周围有人!”
“我们现在怎么办?”铃儿问道。
“为什么要怕人?我们不正是要找到人吗?”白名说道。
夏弦凝神远望,一脸思索神色,阵阵冷风飒飒地响彻林间,他的裘衣下摆如有生命般随风抖动,“不对劲,这些脚步声像是来自士兵,他们的鞋子和我们县衙士兵的铁蹄皮靴差不多声响,而且似乎更加厚重。现在天色已晚,也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大家千万小心!”
风声、树叶沙沙声、士兵的脚步声,哪一样单独听来都不是什么可怕的声音,但在这黑夜的暗林深处,阴森的气氛下交杂在一起,恐怖意味竟是极为浓重。
“这脚步声可真奇怪,就在前面密林里转悠,不靠近也不走远。”冰若一边远眺一边呢喃。
他们继续往前走,浓密树丛中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原本干燥的地面逐渐出现了薄薄的积雪,潮湿泥泞,极易滑倒,石块和暗藏的树根都能绊人一跤。
白名和刁无岸在前面用兵器砍下阻碍视线的分叉枝干开路,其他人互相扶持,走得小心翼翼。
他们穿过矮树丛,来到一方空旷平地,月光洒落在空地上,映照出营火余烬,薄雪覆盖的岩石,半结冰的溪水,而此时的所有脚步声都霎时间消失了,他们的心脏都似乎要停止了跳动。
这里竟然有过一个营地。
“火王来了!啊……救命啊!火王来了……杀了他!杀了他”老翁又开始疯言疯语。他们之前听说过火王这个词,这是神木岛上花琉璃对阎红儿的称呼,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老翁口中的火王是不是指阎红儿,就算是,那这个令他惧怕至厮的火王也已死在了海底通道之中。
“老爷爷,您别喊了,这里没有火王,您别再把什么野兽引过来……”冰若焦急地低声说道,“等等,有人在看我们!”
所有人听闻此话都停住一切动作,他们知道冰若自小在林中打猎,对各种风吹草动都极为敏感。
过了一会儿,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出现,刁无岸扫视着空荡荡的平地笑道:“大惊小怪,是星星在看我们吧。”
冰若不相信那是自己的错觉,她分明感受到一束束诡异的目光不知从何处射向他们几人,直到现在这种感觉也未散去。
冷风渐强,尤如刀割,冰若无言转身,走到旁边一棵高耸笔直的松树旁开始往上爬,很快便消失在无边松针里。她满手都是树汁,心中的恐惧抑制不住地往上涌,但是手脚动作却被大脑的理智控制得还算稳妥。
下方传来夏弦的喊声,“梁冰若你小心点儿,不要怕,我会接住你……”
夏弦心里很是震惊,他没有想到冰若可以爬上这么高且下半段都没什么抓手的树,他本想一起上去,但是估计了一下自己并没有这个爬树技能,而且高处的树枝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他一个大男人的重量,遂就守在树下,心想要是冰若不小心掉下来他还能赶紧接住。
冰若在树梢凝神谛听,仔细观察,可是下方也有很多枝繁叶茂的树木遮挡视线,实在很难看清,她忍不住提声向下问道:“你们是谁?”
密林的回答很明显:沙沙作响的树叶,潺潺脉动的小溪,偶尔飞蹿而过的猫头鹰……
先前那些脚步声和诡异目光的主人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冰若眼睁睁看着那队银白铠甲的高大身影们穿过树林,因为是俯视的角度,又是夜间,她看不清那些士兵的表情,但是他们走路的姿势和节奏都十分诡异,让人想到话本子里的僵尸,但是却又不是那般僵硬,诚然是一队匪夷所思的古怪兵团。
树枝在风中微微悸动,伸出木指彼此痴缠,冰若想张口警告树下夏弦等人,言语却冻结在喉头。
没有必要警告了,因为那队白甲士兵已经近在咫尺,四面围住树下众人……
他们也看见了四面逼近的奇怪士兵,白名持剑缓缓转圈,刁无岸高举长刀紧守门户,铃儿手中已握有数片飞刀暗器,而没有武器的夏弦和肖凤年只得紧紧握拳目光如炬凝视着周遭人群。
那老翁惊叫着冲向那群士兵,这次没有人阻拦他,他们已经顾不上照顾这个疯子了。老翁冲向士兵队伍后,那些士兵就跟没看见他似的,任由他推搡拥挤,最后那老翁冲出兵团队伍,消失于林间。
冰若突然生出了一种很糟糕的预感,阵阵寒意袭入心间,她颤抖着抓紧枝干,面颊贴紧树皮,粘稠甜腻的树汁流上她的小脸。
白甲兵团中走出一道阴影,直直站到了夏弦面前。
他似乎是这队士兵的首领,夏弦凝视着他,但见他体型高大,却憔悴坚毅浑似枯骨,皮肤惨白,与他身上所穿白如新雪的盔甲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