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庭弥罗宫。
书房内,天帝坐在桌案前,面前摊着一张黑底金边的华丽请帖,上书兽王大会等等字样。
堂下,红肤灰衣的阎红儿佝偻着瘦小身体,毕恭毕敬地站着,一双机警的小眼睛时不时上翻打量一下天帝。
“魔尊他老人家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本座的儿子?”天帝冷冷扫着请帖上文字,头也不抬说道。
阎红儿心中一跳,背驼得更加厉害,眼睛也不敢抬,“陛下,魔尊正在帮您……寻找太子。”
“那可真是劳烦他老人家了,居然封锁整个魔界来找风神,如此兴师动众,本座很是过意不去啊,呵……”
阎红儿听着天帝话里有话的一字一句,紧张之意越来越浓,诚然这番来天庭送请贴的风险,远远大于他前几日去的妖界。
不过,连凡人们都有句话叫,两兵交战不斩来使,这堂堂六界至尊天帝,总不能把他一个送邀请函的使者给法灭了吧,想到这里,阎红儿又安心了几分。
“这次请帖上的字迹......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啊。”天帝继续扫视那些手写的名字,幽幽说道。
阎红儿急忙解释道:“这次是灵蛇护法写的。”
“噢?怎么不是凤凰书写?以前不都是大护法的手笔吗?”
“那个......大护法......外出云游了......”
“哼......”
天帝冷冷一哼,抬眼望向堂下的瘦小红魔,随即合上请帖,随手往桌边一扔。
阎红儿听见请帖被用力合上和被抛至桌面的声响,隐隐感到事态不妙,天帝似乎更加不高兴了。
“你们的尊上,这次居然邀请了这么多高阶神仙,大出本座所料啊。本座记得,以往他邀请的天庭最高职位的天神,也不过就是卯日星君罢了。这一次,哼,连帝君都敢请......尊上可真是......”天帝说着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然后便顿住了。
“尊上是为了向天帝陛下您......表达诚意。”阎红儿酝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恭敬道。
“何意?”
“太子私入我魔界,尊上诚心替陛下您寻找,绝无加害之意,所以专程邀请天庭战神武阳帝君前去参会,以表明我魔界光明磊落,绝无歹意!”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天帝微微眯眼,抬手轻触细长黑须,随即又冷冷笑道:“只可惜......帝君根本不在天界,本座料想,魔尊只怕早知此事,是以,就不怕在请帖上加个战神名讳了吧......呵呵......”
“什么?帝君不在天庭吗?小的不知道啊,尊上定然也不知晓......”阎红儿又躬了躬身。
“本座也不想为这等小事与你多费口舌,你回去告诉炎烈,这次邀请名单上的神仙,除了武阳帝君,其他的都会出席大会,除此之外,本座还会给他老人家多派些......爱看热闹的仙友。”
“是,陛下。”
“你可以走了。”
“是,小的告退。”
阎红儿如释重负,躬着身子退出书房门外,然后摸了摸方才紧张跳动的心口,朝着书房门方向白了一眼。
岂料,他回过眼来时,天帝如鬼魅般又出现在他面前,负手而立站在他身前,神情冷漠而捉摸不透。
“陛......陛下!”
阎红儿吓得差点跪倒在地,但他还是很快记起自己是魔界来使,不该下跪。
“刚才忘了问你一件事。”天帝淡淡说道。
“陛下请问。”阎红儿垂首,低声说道。
“你们请了妖界哪些人?啸月狼如何回复你的?”
阎红儿心中长舒一口气,还好他没有计较自己刚刚的白眼。
“还是请的以往那些有声望的妖仙妖神,不过妖王似乎兴趣不大,只说会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去参会,若是大家都没空,就不去了......”
“妖魔妖魔,妖与魔本就是一家,也难怪妖王对你如此不见外,都是说大实话。”
阎红儿尴尬一笑,怯生生地望向天帝,天帝也没再说什么,淡淡瞟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天帝走后,阎红儿马不停蹄飞回血河的天界渡口,寻着自己留下的记号,找到了那棵老枯神木。
“小红,我回来了。”
枯木洞中的阎小红听见哥哥阎红儿的声音,随即背着一个虚弱的银发少女从树洞里钻了出来。
“哥,现在回魔界吗?这丫头怎么办?”
阎红儿想了想,道:“尊上怕把她给热死,叮嘱过先将她藏在咱们红魔聚居的凛冬城。我们从暗黑城门走,不要路过炎燚城。”
“好。”
阎小红背着银发少女与阎红儿一起往血河走去,一路上紧张地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看见。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银发少女苍白的唇瓣缓缓开合,声音极轻极柔。
“你别问,也别怕,我们不进到你身体里寄居了,跟我们走便是。”阎红儿回过头对那银发少女说道。
这虚弱的银发少女正是冻天城小长老,冬骨。
她因被红魔阎红儿附体蚕食,命在旦夕,后红魔离开她的身体进入元风体内,冬骨方才活了下来。
她从开阳宫被冰凝带到血河,又被凌霜影劫走,带到了妖界棠吟山,之后又被木奎藏起,木奎死后,啸月狼便也安排人继续看守冬骨。
阎红儿奉魔尊之命去妖界寻找冬骨,一直毫无头绪,随后只好无功而返,岂料魔尊非但没有怪他办事不利,反而觉得他诚实可靠,虽没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