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杀二当家?”刁无岸揪着洛风的衣领,鼻尖将将就要顶至他的鼻尖,凶神恶煞问道。
“姬柳烟,两年前便与在下私定终身,不想却在此处受辱殒命。在下堂堂七尺男儿,岂有不为心仪之人报仇之理?”
洛风何其周到仔细,对此场景早有预见,为了以防万一尸骨被发现,不仅自己收了凶器长刀随身携带,连谋杀动机,理由说辞都已准备妥帖。夏弦和冰若此时此刻,竟也只能泪往肚子里咽。
......
萧瑟夜风中,斧头帮大寨门口的大斧头旁,一根离地约摸三丈的旗杆顶部,吊挂着一个玄衣少年,眉清目秀,面无惧色,尽管只要绳子再脆弱一点点,他就有可能头着地掉在坚硬的石板路上而脑浆迸裂。
旗杆下面,站了七八个看守的山匪,不让其他任何人靠近。刁无岸下令只给洛风喝水不给他吃饭,要将他活活饿死。
夏弦没日没夜地在屠场干活儿,脑中一片混乱,盘算着要不要来硬的,直接与这帮山匪拼了。他本不是个怕死之人,从小无父无母了无牵挂,此生唯有养父展离和挚友洛风是他心之所系。然则现下这梁冰若在他身边,他竟害怕她遇险而不敢轻举妄动,全然没了两个月前只身追踪山匪营救洛风的勇气魄力。
是夜,冰若寻到了刁无岸的住处,两个小山匪进去通报后,刁无底裹着一件黑色大氅子缓缓走了出来,面色冷淡道:“何事?”
“刁帮主,冰若前来自首,二当家的死,皆是冰若之过错......”冰若低头垂目,将那日原委细节一五一十告知了刁无岸。”
“你想如何?”
“冰若想请刁帮主放了洛公子......”
刁无岸本也猜测的是这么个缘故,只是他天性孤傲,最受不了小辈的无礼和欺骗,尤其是洛风这般心思缜密地欺瞒于他,且竟如此残忍地将自己的弟弟碎尸妄图隐瞒,怎能饶了他?遂继续冷漠道:“倘若一开始你便坦白承认,我自是会相信。而如今你们各有各的说法,却叫老子信哪一个?”说完,便扭头掀了帘子回屋了,留下郁闷的冰若独自在夜色冷风中凌乱纠结。
刁无岸也并非完全绝情之人,他既已决定饿死洛风,便也赏了冰若在洛风饿死之前与他单独说话的机会,第二日便撤走了旗杆下看守的小山匪。
冰若本就一直远远望着旗杆上那飘摇的长影,入夜见到旗杆下的山匪们撤走,便急急赶了过去。
旗杆顶部悬挂的少年双目紧闭,面无血色,他已经饿了两天,因是习武之人,忍耐力也强于常人,只是再这样饿下去,却不知能撑到几时。
清冷月光缓缓流淌,冰若站在旗杆下,仰望头顶少年,一时心绪涌动,说不出话来,泪满颊畔。
少年慢慢张开一双星眸,望向下方少女,丝毫没有讶异之色,仿佛早已知道她在此处而故意没有睁眼,也许他刚刚只是在想着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和话语承载这美丽而忧伤的月色。
洛风弯起嘴角,洒然一笑:“梁姑娘这般伤心,莫不是真以为在下与那柳烟私定终身?”
冰若被他在这种情况下还开这玩笑的模样惊了一刹,擦了眼泪也勾起一抹笑:“斯人已逝,洛公子何苦生死追随,不若珍惜眼前人。”
洛风一听,轻笑出声,似是极为开怀,那灿烂暖笑哪里像是来自一个被吊在旗杆上等死的人。
“其实在下见到姑娘第一眼时,便觉似曾相识,想是在下已经寻找姑娘几世而终于得见,若今生无缘相守,还望梁姑娘莫要忘记在下。来世,在下定还会认出姑娘......”
“为何要来世,洛公子若真有心,就不该放弃今生......”
上方一颗透明宝石掉落下来,冰若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稳稳接住,那凉凉的水滴在她掌心化晕开来,多么熟悉的感觉。
……
冰若拖着步子往回走,不远处是夏弦的屋子,也不知他今夜是在屋里还是在屠场干活。咦?爹爹怎么来了?
冰若远远看见梁兆生来到夏弦屋子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复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回应。然后他便转身似乎往着屠场方向走去。
冰若心下疑惑,爹爹与夏弦素来没什么交集,半夜三更找他干嘛,遂一路悄悄跟着爹爹一直走到屠场。夏弦果然还在屠场干活,爹爹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像是一封信,随后爹爹便走了,冰若心里更加疑窦。
因为天色已晚,看信上墨迹看不大清,夏弦便先将那信纸压在一块石头下,然后去屠场边溪水洗手清理血污,而就在这个档口,那信纸便被悄悄躲在一边的冰若拿走了。
冰若溜回房间,点燃煤油灯,看完那信,心情无比激动。
洛风果然深谋远虑,这是那日误杀刁无底之后,洛风写给夏弦的信,并叮嘱梁兆生,如果自己被抓起来,就赶紧把这信给夏弦。
信中详细写了他打探到的情况,他的计划,以及他这段时间了解的地形和漏洞。只是走此一步十分危险,不到万不得已,洛风也断然不会将信中计划给夏弦看。而现在已经到了事关人命千钧一发之际,洛风信中叮嘱夏弦此番行动务必小心谨慎注意安全,且绝不能让冰若知道,免的她要自己参与而不舍得夏弦冒此风险。
冰若庆幸自己及时看见了这封信,熟记信中内容后,她将信纸在灯火中点燃烧烬。
第二日,冰若躺在床上装病没有去屠场,夏弦十分焦虑,但山匪不